“這些是父親身邊隨行史官記錄的情況和戰事要案。”何小尾拿起桌案上的書信:“父親身邊的營長吳憲和吳瓊拼死救下這些書冊,千里迢迢趕回京城來,吳憲身死,吳瓊不知所蹤,這些竹筒上的血就吳憲的,也是我丞相府數10萬軍隊的,更是我們的親人的。”
何小尾用指尖點了點桌面,一個轉身便把信件和竹筒展示在眾人的面前。
眼看著兩個姑娘雙目含淚,表情沉重,何小尾又開口說道:“今日與你們說這些,是想讓你們知道我相府的男孩兒不同於其他軍人,死在他國殺伐的戰場,而是死在皇帝的猜忌裡,死在了咱們自己人的手裡。”
許久諾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顫抖著手去翻著那些書冊。
許守信也不敢耽擱,直接將書冊放到自己面前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何小尾全身僵硬的站在書桌前,自己剛剛已經發瘋似的哭過宣洩過,哪怕自己的身體再也沒有了淚水,可是隻覺得全身冷徹發寒,哪怕是站在太陽之下也不能緩解。
站在書桌前的許久諾,顫抖著拿起書信,只覺得呼吸困難,狼狽地抱著書信,跌倒在地上:“小十五他只有10歲,他是我們的親弟弟啊。”
眼看著隱忍著哭聲的許久諾滿腔悲憤化作痛苦,一雙眼睛冒著火轉身就往外面走。
“站住,你想幹什麼?”何小尾頭都沒回,直接把激動的徐久諾喊住。
“不公平!我們相府忠良,一生保家衛民,為什麼要落到這樣的下場?哪怕是死,我也要去殺了那個狗皇帝,殺了於王全家!”
許久諾恨意沖天,恨不得立馬衝過去,提上一把刀把皇帝,直接放在高臺上捅死。
“哪怕是死,你死了,就能夠為咱們家的男兒報仇嗎?”何小尾轉過頭來,用一雙通紅的眼睛望著許久諾:“然後呢?”
“然後?”許久諾咬牙切齒。
“你殺了皇帝,殺了於王全家真能殺得了他們嗎?你以為你自己是英勇無敵天下再無敵手了嗎,你真的要我們所有的人跟著你洩恨的匹夫之勇一起葬送性命嗎?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難道不害怕死之後沒臉再去九泉之下見父親嗎?你就不怕連累你剛出生的孩兒?”
眼看著許久諾,滿目悲傷呆立現場,自己也像他一樣痛苦,可是硬生生的嚥下了心頭滔天的怒火,循循善誘的勸:“祖母是當朝公主,是朱家皇室的大長公主,你殺了皇帝,殺了於王,該怎麼面對祖母?”
眼看著許久諾那張怒火朝天的臉像是皮球一般洩了氣,整個人軟綿綿的跪了下去:“可是咱們憑什麼要落到這個下場?相府救了所有的百姓,誰來救救我們啊?”
“逞莽夫之勇,人人都可以做到!”何小尾彎著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書信,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的書桌上:“殺人很容易,可是也很愚蠢。”
“那,那該?”壓著自己心裡的悲痛,許守信開口問道。
“兵法有云,善戰者求勢,我們朝內無勢,行單力孤,只有利用形式民心,才能伺機為相府的英靈討一個公道。”
何小尾一邊說,一邊轉過身來看著天邊燦爛的景光,外面的光線灑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一雙冰冷入骨的眼瞳。
眼底燃燒著滔天恨意的何小尾,現在已經能夠鎮定下來,可是許久諾和許守信滿腔怒火,苦痛不能言,二者慢慢的也開始情緒平穩了下來。
人一旦有了主心骨,便不會手足無措,那麼一籌莫展。
望著那外面的陽光,把整個廳堂裡照的亮亮堂堂,何小尾這才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在我這裡哭過也就是了,我們上有年邁的祖母,下面還有幼小的妹妹,如今不能再多出事端,不能,也不可以軟弱如泥,倒地不起,我們必須幫扶母親,撐起相府!”
“是,我知道了!”許久諾重重的點頭。
“我知道了!”許守信也含著眼淚點著點頭。
“母親那裡我去說,至於其他的嬸嬸,你們二人去說!”何小尾的聲音很是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