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晗點了點頭,坐到張嵐的身邊,垂著眼,默默的說:“我有時挺懷念原來在塔州時,每早走著去學校,一路上要不停的回覆陌生人的微笑和問好那段日子了。”
張嵐:“你那陣太瘋狂了,就你這步速,單程都要走不止1個小時的吧。”
孫晗:“1小時零10分鐘,所以這輩子我都再也瘦不回那陣嘍。後來搬家住半山腰去了,天天下山和爬山,也是累。太鍛鍊了。”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孫晗繼續著,“我還挺佩服你的,回來1年也適應的挺好,我這1個月就有點後悔了。”
張嵐:“我這也是沒辦法,我在回來一天、一週、一個月時也後悔的要命,一年了也不是適應吧,就是沒辦法了,不得不去適應。其實你說每天也發生不了什麼大事,就是天天總有些瑣碎的細節,有大不相同的感覺,也不是不好,只是始終不太習慣。怎麼了,工作不太順利嗎?”
孫晗:“還是那些事唄,澳洲的不理解國內的,國內的也難以想象澳洲總部那邊的腦回路,我夾在中間,難上加難。澳洲那邊問的最多的就是why,天天各種的why,他們問我為什麼國內沒辦法登門直接找校長聊,問的就簡單一句話,我要解釋這個卻要寫上一大段,也未必解釋的通透。還有時間節點的推進,總部想直接照搬,他們覺得之前那麼多分公司都是直接照搬的,驗證到沒問題了,怎麼就上海這邊非要本土化呢。問題是,澳洲跟咱們假期的時間都不同,怎麼可能照搬啊,之前那些分公司像在紐西蘭、美國、新加坡、馬來西亞的那些,當然可以照搬程序了。咱們這邊怎麼可能一致......”一連串一股腦的傾倒出來似的,孫晗又喝了一大口酒。
張嵐笑著調侃:“你這不至於酗酒吧”,說著慢慢按了下孫晗端著酒杯的手,“你彆著急喝啊。可能這就是中外的差異吧,文化背景上的好難調和。”
孫晗:“也不止這些,總部不著急、非要試錯的話,那這些都可以慢慢調節慢慢推進著。還有就是這邊至今也沒有個全職的真正領導者,之前跟你提過的那位Joh
算是代管,每個月就飛來上海待不到一週,大事向澳洲彙報,小事還得跟Joh
溝通,但處理的頻率實在太低效。外加可能有些規劃,也不太一致。總部的概念是,只做國際研學和營地業務,國內的他們摸不準,有點畏難似的,我幾次提過,也沒個回覆。反正我自己是總覺得,只做國際線,太單一了,客戶畫像往好聽裡說是可以達到精準匹配,但往不好聽裡說,這麼高的客單價,對應這麼小的客戶量,難不成只做所謂的高精尖嗎。另外某種程度上可能也有點風險,萬一國際線開展不了,退路就沒了。”
張嵐端起酒杯作勢碰杯的樣子,說:“光是你這麼條條是道的分析,就值得碰一杯了吧。”接著又繼續道:“其實你難題還挺多的,歸根結底還是文化背景差異,做事的節奏和方式都不同。”
孫晗搶先了一句,“是啊,我自己是既明白澳洲講的,也理解身邊同事說的,也看的到這邊的現狀的。但是怎麼能讓澳洲那邊深入理解下國內真實情況,真的好難。我這都打算直接發郵件邀請總部派人到上海一段時間算了,並且還得跟著我們一起看看環境、跑跑市場、分析下產品,估計這樣才能有點改善。”
張嵐:“你們這成本真的也是高,已經都外派了好幾位了,再多外派人,也不一定能答應吧。”
孫晗:“倒也是,但說實話,其實總部才最應該過來人的吧,結果總部不派人,其他分公司倒來了好幾位協助的。其實也是好事,面對面交流產品內容,肯定比線上要好,不過他們已經走了,就是剛一開始,大概待了兩週吧。他們在的時候,這邊氛圍真的是,就好像還在澳洲一樣哈,天天公司裡英語、粵語、國語的講著,當然還有新加坡那邊叫華語、咱們的普通話、還有方言之類的,還挺歡樂的都。”說著又嘆了口氣,繼續:“唉,大概也就剩下公司這氛圍真的是太好了。”
張嵐:“如果真的推進太難,你是不是真會考慮下成都哈?”
孫晗:“說實話,我倒不會因為只是工作上遇到點難題就退宿,但如果大方向發展規劃上無法一致的話,那我不排除會做其他考慮。成都當然可以考慮啊,你懂的哈。成都上次面試那家也算是儲備上了先,看看後續機會嘍。”
兩個人就這麼緊緊並肩靠著、聊著,說到歡樂處,嬉笑著,說到鬱悶時,碰一下杯又化解掉......
第二天又是嶄新的一日,各自工作著、相聚著,難得見面的幾天,始終還是這樣的度過,又分離著......
時間一天一天的走著,教培公司的遠端課也從實驗、逐步到穩定的輸出實現;而孫晗這裡,上海的日子,兩個月、三個月、半年......往往回頭看才感覺到時光荏苒,再看時,時間已走到了2019年的最後一個月份。想起冬日的成都大抵跟上海是差不多的吧,陰冷的天氣,也許上海,更甚。
上海長寧區,孫晗租住的房子裡。
開著空調、電暖氣也在身邊,抱著手機,難得的調休假裡的悠閒。翻看著這大半年多以來幾個熟悉頭像的對話方塊,被置頂的張嵐、和同樣置頂卻一共也沒聊過太多次的Alex,百感交集。索性開啟旅遊平臺app,立時買下了機票,又發了條資訊給到最上面置頂的人,“我買了機票要去爬峨眉山嘍。”
有時候不經意間說出的話,竟彷彿像劇透一樣。孫晗也想不到這次的成都之行,本來的一次休憩之旅,竟也成了提前獲得下一份工作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