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德明被問的那叫一個尷尬。
“蘇老太君有所不知,這趙醫正是從京城過來的,太醫屬的邱康邱太醫的外甥女,得了邱太醫的真傳,是衝著女醫館來的。”陸德明說。
陳瑜端起茶抿了一口,容色平淡的看著陸德明,微微點頭,沒接茬兒。
陸德明只能繼續說:“若說醫術是不錯的,雖然為人有些過於剛烈,別的都還好,當初跟穩婆鬧的不愉快,也是有隱情的,真要說對錯,我倒是犯難了,穩婆救人都不請自去,趙醫正奉行的是醫不叩門,兩者分開那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陸大人啊,那如今您怎麼又說女醫館有婦科才合適了呢?你可能不知道,當初梁大人在青牛縣建女醫館的時候,本就是為了惠及百姓,有錢能看病治病,沒錢也能,青牛縣的百姓多數都是農人,一年到頭見不了多少銀錢,可這生病沒有挑時候的。”陳瑜緩緩地說。
“是,是。”陸德明心裡一嘆,只能硬著頭皮說:“趙醫正當初說不需要衙門貼補,女醫館的郎中和穩婆,還有藥童夥計委實是不小的開支啊。”
陳瑜抿了抿嘴角:“陸大人,杏林人除了有醫術還要有醫德,救死扶傷到啥時候也不能是買賣!您還別說邱太醫了,就是當今聖上也是打心底在乎大越國百姓的。”
陸德明的臉都不知道往哪裡擱了,啞口無言的他只能嘆了口氣,低下頭。
陳瑜本不想問責,雖然自己如今身份高到只在太后一人之下,可畢竟面對的是朝廷命官,能不說自然不說為好試,不過女醫館是自己一手建起來的,如今這樣子太讓人心寒了。
眼前的陸德明,說實在的,並不是很瞭解,他和樑子謙不同,更不是李斯忠,所以陳瑜也沒步步緊逼,而是緩和了口吻:“知道陸大人手裡要兼顧的事情太多,一縣之父母官,還有定陶縣也要處處操心,相比之下女醫館的事情真不大。”
陸德明又嘆了口氣:“青牛縣太窮了,人窮無志啊。”
“陸大人,趙醫正是在京城出來的人,打小就在邱太醫身邊,認為看病給銀子很正常,這沒錯,再者京城是富貴窩,診資和藥價高一些,也不覺得有問題,說到底趙醫正看著不是小孩子,可到底不知道窮苦百姓的難處,這才是問題的關鍵,至於說青牛縣窮,這事兒分咋看,我去年走了一圈,咱們青牛縣雖然比不得臨海的徽州府和善種稻的梁州府,可餘下的幾個地方,除了臨近京城的涇河府外,都比咱們青牛縣窮太多了。”陳瑜給了陸德明臺階。
陸德明趕緊下來了,抬頭苦笑:“這還是蘇家給咱們青牛縣撐著呢,蘇老太君啊,我來不是給趙醫正求情的,只是擔心您生氣,再氣壞了身子,上頭責怪起來,可受不住。”
陳瑜笑了:“陸大人多慮了,這事兒還真不能讓我生氣,再者我雖然是後宅的婦道人家,但到什麼時候也不會嚼舌根子的,要我看今年秋後,別說青牛縣了,整個大越國都能緩上來一口氣了,陸大人儘可顧著大局,女醫館這等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說到這裡,陸德明也就起身告辭了。
等送走了陸德明,汪婆子陪著陳瑜往回走,小聲問:“老夫人,不管那個趙醫正了?”
“管她作甚?一肚子清高,回頭攔著我一跪,真以為我看不透她的瓤子?”陳瑜冷哼一聲:“眼紅蘇家恩寵的人多得很,她都還排不上號呢,冷著吧,搭理這樣的人浪費時間。”
汪婆子笑了,可說呢!
老夫人不是個饒人的性子,寬厚是真寬厚,慈悲也是真慈悲,但非要到太歲頭上動土的人,從來就沒慣著過!
陸德明回去之後,叫了陸夫人到跟前,如此這般說了一番後,冷聲:“青鸞也該摔摔跟頭了!蘇老太君是真給面子,說的也客氣,說你妹子是富貴窩裡長大的,不知道人間疾苦,要想繼續在這邊幹,以前女醫館啥樣就啥樣,不同意就收拾鋪蓋回太醫屬男扮女裝去!”
陸夫人哭笑不得:“好啦,好啦,夫君放心,青鸞不懂事兒,我收拾她!這也就是蘇老太君,換個旁人性子刁點兒的,太醫屬都得被牽連進去。”
陸德明揹著手往外走:“你等著吧,太醫屬早晚得被收拾一頓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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