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碼頭要路過春和巷,陳瑜停下腳步偏頭往春和巷看了一眼。
“娘,如今裡面都是官妓坊。”蘇福娘輕聲說:“這些番邦商人少不了尋歡作樂的地方。”
陳瑜點了點頭,這種事情一點兒都不難理解,畢竟三妻四妾都尋常的世道,那些自己認為該躲在暗處的行當都浮在表面上,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娘三個往前走,蘇福娘小聲說:“這裡面還有被朝廷發配過來的罪臣家眷呢。”
“多嗎?”陳瑜問。
蘇福娘搖頭:“不太清楚,只是聽夥計說過裡面多是曾經高攀不起的大戶人家小姐。”
“到了那裡,也不是小夥計能高攀的。”潘玉玲小聲嘀咕。
陳瑜沒言語,人性之中最可怕的是什麼?恨你有,笑你無,嫌你窮,怕你富。
蘇家走的是商途輔官路,從上而下最該懂的人情世故。
來到碼頭,原本崔家姻親的望海樓早就沒了一點點痕跡,取而代之的是一溜沒有掛匾額的鋪面。
“這些原本都是崔家的產業麼?”陳瑜問。
蘇福娘點頭:“都充公了,我本想著買下來,但梁大人說怎麼也要三五年後才行,如今租到手裡先用著。”
樑子謙是擔心崔家尚有漏網之魚,不得不說思慮周全。
曾經的崔家有半城之稱,如今落魄收場,就是富與官斗的下場,崔家的對手點子太硬,是天家。
七家商鋪,酒、瓷、糖和醬、茶鋪和布莊,四海貨運和胭脂水粉,剛剛好夠用。
看過鋪面之後,陳瑜順道去看了看在徽州府的宅子。
當年姜皇后大手筆,大越國七府都給了鋪面和宅子,之所以三年前沒有動這些,崔家只是一部分原因,還有一點是宅子在春和巷裡。
色字刮骨鋼刀,陳瑜擔心花花世界眯了蘇家兒郎的眼,春和巷的宅子便沒打算用,如今倒是可以過去看看了。
整個春和巷都非常乾淨整潔,官妓坊門頭高大,沒有樓上搖帕攬客的姑娘,倒是能聽到撫琴的聲音和淡淡的茶香。
除了官妓坊也有賭坊,賭坊門口站著的彪形大漢一個個都龍睛虎目,陳瑜路過賭坊的時候,停下腳步,回頭打量著其中一個人,很眼熟,在哪裡見過?
“汪婆子,過去問問左邊第二個人是不是叫陳達,若是的話,請他借一步說話。”陳瑜想起來了,那個在山裡遇到的人,鷹嘴崖山洞裡通風報信的人應該也是他。
汪婆子得了吩咐過去,陳瑜尋了個陰涼的地方看著。
陳達往這邊看了一眼,整個人都愣住了!跟著汪婆子走過來的時候還將信將疑,不敢確定。
到了近前,看著穿戴富貴的陳瑜,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嬸子?怎麼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