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憶瑾看著陳瑜,那眼神讓陳瑜後背都發冷,旁邊林君顏看出不對勁兒了,忙著過去笑道:“憶瑾來得正是時候,山長說四海酒樓擺一桌席面,咱們聚聚呢。”
“林姐姐,如今在喪期,不可飲酒作樂。”梁憶瑾輕聲說。
林君顏險些沒一口氣上不來撅過去,尷尬的笑了笑:“是,是,咱們也不是飲酒作樂,飯總歸是要吃的。”
梁憶瑾福了福身:“憶瑾是想單獨跟蘇老夫人說幾句話,林姐姐。”
“這樣啊。”林君顏笑了:“剛巧了,我要去看看染坊那邊調製顏色的課,順便多學一學,你們聊。”
陳瑜狠狠的心疼一把想要護著自己的林君顏,等她出去後,陳瑜也就坐下了,淡淡的說:“梁小姐請坐吧。”
“老夫人,憶瑾並非有意為難林姐姐。”梁憶瑾坐下來,輕聲說。
陳瑜給梁憶瑾倒茶,不急不緩的說道:“誰人都是如此,哪有什麼事事順遂的?尋常人一天還有三不順呢,真要因為個不順心就都人仰馬翻的,這家家戶戶可就沒有太平日子過了。”
梁憶瑾羞愧的低下了頭,心裡那堵得都喘不上來氣兒的難受,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紓解了,準備好的話也問不出口了,畢竟蘇老夫人要真撂下臉子,自己也真就接不住。
“梁小姐喝茶。”陳瑜把茶盞放在梁憶瑾手邊。
梁憶瑾垂首道謝,陳瑜就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了,為情所困的人比比皆是,當然提到這個情字,陳瑜還是會有那麼一丟丟意難平,畢竟兩個世界活兩回,自己就沒有遇到過那個讓自己為情所困的人,寡王的憂傷,真不是能說得出口的,兒孫一大群,說出去誰信?
但,梁憶瑾的悲傷過於招搖了,好端端的姑娘家綰婦人髻可真是夠驚世駭俗了,畢竟她的父親可真不是一個小小縣令!就衝嘉靖帝的心思,樑子謙必是肱骨重臣,才會先一步離京佈局了,這樣的梁大人有個如此任性的女兒,一不留神就廢了!
“蘇老夫人去了西北大營吧?”梁憶瑾到底還是問出口了。
陳瑜放下茶盞:“梁小姐,我一個走到都顫巍巍的老婆子,就算是去了西北大營有什麼用?如今大越國上下一片縞素的事實不就擺在眼前嗎?”
‘誇嚓’一聲,梁憶瑾手裡的茶盞落了地,瓷片迸飛,她雙眼含淚的看著陳瑜:“他怎麼會死了呢?我初見他的時候,一身金盔金甲的他騎在白馬上,猶如天神下凡一般,之後那麼多年每每見到他的時候,都是無兩的意氣風發啊,正春秋鼎盛的時候,我還在等著他凱旋歸來呢。”
陳瑜不動聲色的看著梁憶瑾,問:“他是誰呢?”
“他是……。”梁憶瑾瞬間閉嘴了,不敢置信的看著陳瑜。
陳瑜很滿意梁憶瑾的識時務,輕輕的嘆了口說道:“一個本就不該被梁小姐惦記著的人,一個就算是惦記都不能宣之於口的人,梁小姐,與之相比梁大人如此寬厚待你,由著你的性子的父親,很可憐。”
梁憶瑾的手捏住了帕子。
“梁小姐可以率性而為,這不說是獨一份的寵愛,大越國上下的高門貴女中,怕也難找出第二個來,足以看出梁大人愛女心切之甚了。”陳瑜端起茶抿了一口:“而我初次見到梁小姐也驚為天人,這般的美貌和不俗的聰慧,怎麼就會做出如此魯莽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