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村的人懵了,祖祖輩輩生活在偏僻的山村裡,都知道皇上和皇后,可誰見過了?
原本一個快散架子的家,一個老虔婆般的惡毒老婦,滿打滿算一年多的時間發生了什麼啊?
皇后親臨,聖旨送到家門口!
做夢都沒有這樣做的!
得到訊息的蘇德言比他們更慌張,坐在家裡冥思苦想好久,起身腳步沉重的出去了。
蘇家莊不起眼兒的一處宅子門口,蘇德言猶豫著沒進去。
門開啟了,小姑娘恭敬的福了福身:“二叔爺,祖父請您進屋一敘。”
“凌娘啊,你祖父這幾日身體可好?”蘇德言微微垂首問。
蘇凌點了點頭:“祖父將養了些許日子,好多了,二叔爺請。”
蘇德言邁步進屋,袖子裡的手輕輕的握緊又鬆開,看著冷冷清清的院子,心底無聲一嘆。
三間正屋,東西各兩間廂房,院子裡灑掃的非常乾淨,瀰漫著淡淡的草藥香氣,草藥香氣中還有一絲絲苦澀的茶香。
站在正屋門外,蘇德言拱手:“大哥,德言來了。”
“進來吧。”蘇義舉跪坐在案几後,出聲。
蘇德言進門來,跪坐在蘇義舉對面,案几上放著一卷書,一爐一壺兩茶盞。
蘇義舉廣袖長衫,低垂著眉眼把一盞茶送到蘇德言面前:“阿淵若是活著,該多高興啊。”
蘇德言手指觸碰到茶盞,微微瑟縮了一下,抬頭看著一滴清淚順著蘇義舉的眼角滾落,心就像是被紮了一下那麼疼,垂下頭:“大哥,十二年了。”
“是啊,十二年了。”蘇義舉也懶得去管落下來的淚,緩緩地閉上眼睛:“他,心有丘壑,可時不我待,忠肝義膽,卻妻不賢良,子不爭氣,一生被捆縛在蘇家莊,留下的不過是一捧土。”
蘇德言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蘇家該有祠堂了,蘇淵一脈為嫡,餘下則為旁支,蘇元泰和蘇伯達不準入族譜。”蘇義舉看蘇德言:“你覺得可好?”
蘇德言愕然的看著蘇義舉:“大哥,元泰和伯達是咱們的血脈兄弟啊。”
“阿淵當年抱著襁褓之中的阿城到蘇家莊,落地為根兒,我認他親兄弟。”蘇義舉容色淡得沒有任何情緒一般,緩緩地說:“若蘇淵只為自己一路科舉入仕,蘇家莊會不復存在,他的身份是我都不敢亂猜的,他為了蘇家莊的百姓放棄的何止是入仕為官?”
蘇德言額頭汗都冒出來了:“只怕難以服眾啊,若建祠堂必要有祖譜,祖譜之下才是族譜。”
蘇義舉笑了:“德言啊,你萬般好,兄弟幾個中屬你聰慧,但過於狹隘了。且不說阿淵到底從何而來,就說以後你的後代要不要現在的蘇家庇護吧。”
蘇德言臉色漲紅。
“阿淵雖然不在了,蘇家三郎手裡會沒有族譜嗎?建祠堂供奉阿淵一脈,我等都是旁支,長遠看必是能得到庇護的。”蘇義舉端起茶抿了一口:“但,以如今陳氏之做派,手段之高超,元泰和伯達若入了族譜,往後必是禍!連累得可不是別人,而是蘇家整個家族的兒孫們。”
蘇德言咽口口水:“可追根溯源,豈不是就讓蘇家知道了,淵哥跟我們並無血脈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