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瑜雙手扶著李斯忠,用了力氣竟沒扶起來,不免皺眉:“起來說吧,事關芸娘,不是你一跪就可以的。”
“斯忠知道要求娶芸娘會被世人詬病,但人間世事難料,當初只想庇護於她,認為義妹更有慰藉母親失女之傷情,如今斯忠並非一跪求娶,而是想和嬸子說說心裡話。”李斯忠微微垂首,聲音懇切。
陳瑜嘆了口氣:“起來說也是一樣的,快起來坐下說。”
李斯忠不敢再跪著,起身坐在旁邊椅子上:“嬸子,斯忠性子不夠溫潤,也擔心芸娘會不自在,所以早早的遣了兩個掛名的妾室,若非此番要離開青牛縣,斯忠是萬萬不敢登門求娶的。”
陳瑜點了點頭。
“母親性子雖說也不是溫軟之人,但對芸娘十分喜愛,曾多次對斯忠提起,但芸娘是斯忠愛重之人,不敢輕易開口,怕她一而再,再而三避開不談,最終連兄妹情份都難有了。”李斯忠無奈的搖頭苦笑,有些事沒辦法對陳瑜細說,自己這一年多來過的委實煎熬。
陳瑜看著李斯忠:“你是覺得去了樂成府,遠離青牛縣就會少了別人口舌嗎?”
“這只是其一,嬸子,芸娘性子剛強,四海酒樓經營的極好,人也爽利,做事從不糊塗,這樣的姑娘不愁沒有良配,斯忠是怕丟了心儀之人,若嬸子應允,斯忠會讓芸娘和在蘇家一般活得恣意,玉蓮喜歡芸娘,兩個人相處極好,玉棟和玉梁還小,芸娘雖不是他們的親孃,但養恩比得過生恩,再者斯忠能做到不分嫡庶,芸娘是妻,生兒育女只有齒序之分。”
顯然,李斯忠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
陳瑜垂下眼瞼:“斯忠可想過,芸孃的性子做後母可妥當?”
“嬸子,玉棟和玉梁生病之時,芸娘衣不解帶的守著他們,斯忠認定芸娘是極好的人,再者夫妻本一體,教養孩子不是芸娘一個人的事,斯忠身為父親自當盡職盡責,現在是,以後也是如此,若錯過了芸娘,斯忠餘生便再無良緣了。”李斯忠緊張的兩隻手握成拳頭放在膝蓋上,深吸一口氣:“斯忠不會悄無聲息帶走芸娘,必要讓芸娘風光大嫁的。”
從四品的官夫人,這是多少人趨之若鶩的身份。
李斯忠只要願意,許多未出閣的姑娘們都會歡天喜地的待嫁。
從頭至尾,他沒說芸娘一句過往,但陳瑜知道,芸孃的婚事才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尷尬事,搞不好,最容易孤獨終老,這世上的男人,心悅於你,海誓山盟,厭棄之時,不及蔽履,說情,最容易薄,說愛,朝雲暮雨罷了。
而李斯忠沒說一句狂話,句句都實實在在,真心可見一斑。
古代的婚姻躲不過門第,還是那句話,蘇家的門第配得上李斯忠,以後更會是芸娘最有力的仰仗。
“若我不答應呢?”陳瑜問。
李斯忠垂頭,面紅耳赤,輕聲:“那斯忠不敢強娶,就默默等著,芸娘不嫁,我不娶,芸娘若嫁了,我也不娶,她能順遂到老我看著高興,要是日子過的不舒坦,我只要活著一天,就護著她一天。”
陳瑜:“……!!!!”
“你為何就看上了芸娘呢?”陳瑜很無奈的看著李斯忠。
李斯忠也不敢抬頭:“怕她在別人身邊過得不好,吃了那麼多苦夠了。”
“你這麼說,我好像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了。”陳瑜眼底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