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鳳閣冷哼一聲,看完家書直接揣在懷裡了,本來還想報個喜,茅坑裡的石頭似的,呸!
心裡頭不安分的跳了好幾下的蘇四郎起身走了。
一年多了,自己的命好多次都是撿回來的,本來想著混口飯吃,實在不行就死在別人手裡,反正自己實在下不去手。
結果死了幾次沒死成後,他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在一起的人都想活著回去,都想著贏,因為能光宗耀祖,當今皇上是真的很抬舉當兵的,特別是戰場上奮勇殺敵的人,那必是會青雲直上,就只有他心裡都不知道活著為啥,光宗耀祖?別鬧了,那不過是衝鋒陷陣時候喊的口號罷了,自己沒資格提祖上。
啟程回京堪比急行軍,蘇四郎的那點兒小心思也就壓下去了。
西北大營到涇河府,再到皇城,半個月時間趕到的這些人在城外安營紮寨,紀玉章接到聖旨上殿面君。
“怎麼樣?威風吧?”潘鳳閣用肩膀撞了撞蘇四郎,看著金盔金甲的紀玉章端坐在赤霞駒上進了皇城,啐了一口:“論功行賞後,我一定要回去見我兒子!咋樣?一起回去看看?”
蘇四郎瞪了一眼潘鳳閣:“看你兒子?不去!”
潘鳳閣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蘇世坤的媳婦兒挺狠,竟然要把閨女送給自己的姘頭,結果蘇蘭娘把那人殺了!”
“啊?”蘇四郎眼珠子都要瞪冒出來了:“後來呢?”
“不知道啊。”潘鳳閣搖了搖頭,嘖嘖兩聲:“還有蘇家二姑娘更可憐,小產被婆家扔到蘇家大門口了,差點兒沒死了。”
“他祖宗!唐家寶是活膩歪了!後來呢?”蘇四郎眼珠子都紅了。
潘鳳閣搖了搖頭:“不知道啊。”
“潘鳳閣!你是想打架吧?”蘇四郎眼神都兇狠,伸手抓住了潘鳳閣的衣領:“你還知道啥!咋的!你媳婦兒是個長舌婦啊!嚼舌根子上癮?家書不寫你自己家的破事兒,寫我家的幹啥!”
潘鳳閣拂開蘇四郎的手:“慎言!我媳婦兒好著呢!你不是沒家嗎?我說的是蘇家!”
蘇四郎如遭雷擊的放下了手,一轉身到了隊伍最後面的空地上,衝著青牛縣的方向坐下來,腦子裡都是自己那些年做下的髒事,想著想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潘鳳閣遠遠地看著沒吭聲,他把蘇四郎當兄弟,戰場上沒有蘇四郎做自己後背的眼睛,死是太容易的事情了,現在只希望蘇四郎能想回去,回去一趟就啥都明白了,至於別的,潘鳳閣知道人各有命,蘇四郎怎麼選,都是自己的兄弟。
“怪我啊,都是我的錯啊。”蘇四郎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喃喃自語。
“宣:潘鳳閣、蘇世康覲見!”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
潘鳳閣趕緊站起身跑向蘇四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快!覲見!覲見了!”
蘇四郎被拽了一個趔趄,迅速冷靜下來,覲見就會受封!他該怎麼選?要救侄女!對!要一塊免死金牌不知道行不行。
太監前面帶路,潘鳳閣和蘇世康翻身上馬,一路往皇城去。
皇城分內外,外城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和商戶,內城是朝廷大臣和商戶鋪面。
因西北軍紀大將軍回朝,百姓們都在路邊擺好了酒罈子等著迎接呢。
蘇世康看著百姓們熱切的眼神,突然明白為什麼要打仗了,不就是為了這些手無寸鐵的人都能好好過日子嘛!
進了內城就是皇宮了,皇宮大門前兩個人翻身下馬,旁邊有禁衛軍收走了兩個身上的兵器,牽走了戰馬。
兩個人跟著太監上朝,這條路好長,蘇世康覺得自己這輩子走的最長的路,就是從承天門到金鑾殿的這條路了。
“兩位小將軍殿外候著,咱家進去通稟。”太監十分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