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蕭祈玉緩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就看到陳瑜雙眼溼潤的樣子,蒼白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奶奶不哭,我只是每年春天難熬。”
陳瑜彎腰把蕭祈玉抱起來:“不怕,奶奶在,一定能治好你!”
“嗯。”蕭祈玉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擁抱,原來是這麼溫暖呢,他好貪戀啊。
冬春之交,是蕭祈玉這種孩子最難熬的時候。
甦醒過來後的他極度虛弱,陳瑜抱著他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放在暖炕上柔聲:“累了睡一會兒,讓奶奶想一想怎麼幫你調理身體。”
蕭祈玉貪戀的看著陳瑜,伸出手捏住了陳瑜的一片衣角。
他忘記不到自己曾經的日子,每一次都是險死還生,身邊永遠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就算是易燕甫再怎麼說他身份尊貴,蕭祈玉都覺得自己是個沒有人在乎的人。
就算是在蘇家,他曾經無比羨慕蘇謙修他們,有爹孃疼愛,奶奶更是對他們好得不得了,也曾經用毒蛇去試探,試圖得到陳瑜的偏愛,但事實上並沒有。
陳瑜給蕭祈玉蓋好被子,看了眼他捏著自己衣襟的小手,心裡酸澀,畢竟是個才九歲的孩子啊。
輕輕地拍著蕭祈玉的背,柔聲說:“睡一覺吧,一會兒你福娘姑姑熬好了藥,還要喝苦藥呢。”
蕭祈玉是真的累,每次這個病發作一次,都像是把整個身體裡的力氣抽乾了似的,在陳瑜溫柔的聲音裡,閉上眼睛睡著了。
看著睡著的蕭祈玉,陳瑜在心裡嘆了口氣。
嘉靖帝登基十二年整,今年是第十三年,這位皇帝爺是個剛烈的人,西北打戎狄國,也就是韃子,從宣德府往北那是年年打仗的地方。
這還不算,東北的北固府是邊界,毗鄰的就是後梁國。
曾經的梁國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大越國得了天下後讓萬民休養生息,給了梁國喘息之機,梁孝帝帶領臣民敗走退居草原深處,建立了如今的後梁,眼看著百年過去了,後梁一心復辟,打敗越國,在北固府的將士們枕戈待旦,隨時都要迎戰後梁來犯。
縱然如此局面,嘉靖帝也不曾動過和談的心思,就是一個字:幹!天子守國門的皇帝,群臣敢說什麼?
陳瑜看著睡著了的蕭祈玉,長長的睫毛給他的眼下打出來了暗影,再想這個孩子十六歲登基,是何等的兇悍!
蕭祈玉的鐵血手段是陳瑜怎麼都忘記不掉的,曾經陳瑜堅定地認為,位面之子多強悍啊,根本不需要自己這種小屁民操心。
事實上,這個孩子如今脆弱的就像是隨時都會消逝的雪花般,他從小的經歷到後來的萬萬人之上,強大的落差也不是個十六歲孩子能完全掌控的。
陳瑜不是沒想過讓蕭祈玉更接地氣兒一些,甚至想過潛移默化的影響他的性格,如今看來自己還是疏忽了,時刻都會面臨死亡的人,如果沒有絕對的珍惜和疼愛滋養,其性格中的暴戾是本能的保護色。
再者,蕭祈玉雖然手段鐵血,卻是個愛民如子的人,所以為什麼不疼愛這個孩子呢?
“娘。”蘇福娘端著草藥過來,見陳瑜在出神兒,輕聲的叫了一句。
陳瑜看過來:“給我吧,明天你去女學那邊請林君顏過來一趟,再讓李玉蓮請陸德明一起來。”
蘇福娘坐在旁邊,看了眼蕭祈玉:“祈玉很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