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山桃生在北朝皇宮,長在北朝皇宮,幾乎沒有見過高牆之外的景象。
此番一路北上,至益州參加州試,沿途風光盡收眼底,時常坐在車軒上觀賞,半點不見看膩模樣。
杜盈秋和山二郎兩人就要可憐許多,在現代習慣了四平八穩的交通工具,長時間乘坐馬車直把他們顛得骨頭都快散架了。
“籲——”馬伕臨至岔路口,忽然拽住馬匹,勒停住,“山先生,入益州的主道被落下的山石堵住了,咱們得改條道。”
二房三人都沒有長時間駕駛馬車的經驗,孫叔介紹了個靠譜的車伕,說還會些拳腳功夫在身上,此去路遠,不如僱傭當做隨侍,多一份保障。
這點工錢二房如今還是支付得起,為求心安,依言僱傭了車伕。
山桃初見這車伕,便知道,他不僅僅是乾爹口中“會些拳腳功夫”,觀起姿形,手上的厚繭,一看就知是常年習武之人,且很可能出自軍中。
在青山村的孫叔才是真正的隱姓埋名,這車伕是誰安排的也不言而喻。
山二郎探出了面色泛青的腦袋出來,看了一眼被石塊擋住的主道,“老邢你經驗豐富,自改道便是。”
車伕老邢將馬車引上另一條道,剛離開不久,路旁的叢林深處就冒出來了一群衣著統一的男人,手腳麻利地將石塊清理乾淨。
在二房一家平安抵達益州時,原本的主路旁出現了一具和他們一模一樣的馬車,墜毀懸崖。
到了益州,山桃卻一改之前遊覽的好奇,甚至勸杜盈秋也暫時不要外出,在租住的小院裡陪山二郎溫習功課。
一直到州試,一家三口幾乎都沒逛過益州城。
隨著山二郎接觸到慕朝今史,夫妻二人也終於知道了山桃的前世實則就是今生,也知道了山桃前世的仇人如今依舊逍遙。
因此面對山桃一反常態的舉動,夫妻二人並未說什麼,只是陪在她左右。
中秋月圓時,益州城內燈火通明,舉辦了熱鬧的燈會。
二房一家人卻只在家中賞月吃酒,也算自得其樂。
“早些歇息,放心,爹爹會努力讓你不再有後顧之憂。”山二郎將山桃送回臥房說道。
雖未言明,但山二郎心底明白,血海深仇未曾經歷,也沒資格勸人放下,哪怕山桃真的放下了,他走上仕途,也定要成為小家的保護傘才行。
慕朝,依舊是一個“人吃人”的時代。
洗漱完,山桃坐在床上,藉著燭火翻看著書冊,自從和司周行一起聽書,明晰今世後,她就開始習讀兵書,而不再是以往的雅集。
正看得入迷,忽然聽得窗外一聲鳥鳴響起。
推開窗戶,只見窗沿上掛著一盞玉兔形的花燈,做工精巧。
人未露,禮卻至,山桃將燈取進來掛在床頭,燈裡裝的不是燭火而是一顆稀世罕見的夜明珠,驅散了黑夜沉沉。
見燈被取走了,司周行才翻出小院,來到益州城外一個不起眼的莊子上。
“人帶來了?”
戴上青銅面具,司周行往地窖走去,燃著燭火可見是一間刑室,中間的柱子上捆了一個傷痕遍佈,不知死活的男人。
“公子,就是此人帶人去攔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