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真正的學童三柱比較,山桃並非毫無文化基礎,前世她母后在世的時候是請過名師的,後來也自己尋摸過書念,直到眼盲。
因此山二郎也沒強求,放了行,轉過頭看見屁股在座位上扭來扭去的三柱,微微一笑,“一日之計在於晨,陪二叔再學一會兒吧。”
以往山二郎跟著山大郎去地裡,三柱還有些空閒,如今被無聊養身體的山二郎抓住,只能哭唧唧地繼續留堂。
“走了。”山桃提上自己的木矛,背上裝著藥鋤的揹簍,喚了一聲狼崽子,狼崽子便屁顛屁顛地跟上了。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見了紅著臉跑出主屋的山春花,姑侄倆對上了眼神又各自錯開。
“我能跟你一起去山上嗎?”
猶豫再三,山春花還是開了口,她絞著衣角,“我不是想偷學你本事,只是想去挖挖野菜啥的,又怕遇著野獸......”
分家後,大房和二房蒸蒸日上,隔壁杜氏和一對子女的日子卻過得艱難了許多。
山三郎向縣學告了假,在家修學,也要備著十多天後的勞役,因在村裡丟盡了臉,每日連門都不出,偶爾能聽到他故意吊著嗓子的讀書聲。
杜氏一把老骨頭,硬是因為捨不得兒子自己重新下了地,家裡洗衣做飯這些便全壓給了山春花。
不光如此,還時常拿山春花出氣,見一回山桃往家裡帶東西就罵一回山春花無能,摳搜著口糧,山春花連飯都吃不飽。
在山桃眼裡,山春花這個翻了年也才十一的姑娘,一身的毛病多是杜氏以往慣出來的。
以為靠著自家哥哥和一張臉,就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因為以前杜氏對她的偏愛,自以為是,一旦生活出現了落差,讓她感知到自己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鄉野丫頭,就會心態失衡,乃至妒忌山桃。
如今偏偏又是杜氏,親手擊碎了山春花多年來的虛榮心,收起了以往的趾高氣昂,變得謹小慎微。
半晌沒等到山桃的回應,山春花以為她不願意,被扇紅的臉頰更燙了,咬著牙才沒讓眼淚落下來,“你不願意也是應該,以前我對你也不算好,豬腿那次還潑過你髒水,對不住......”
“帶上東西,你總不會用手挖吧?”山桃面上沒什麼變化,看了一眼日頭,“一刻就不等你了。”
山春花驚愕地抬起頭來,眼淚瞬間滑落下來,手忙腳亂地擦了去跑回院子拿上工具。
這時候上山挖野菜的人也不少,雪消後這些無人照料的野菜往往比地裡人們精心養護的蔬菜更早復甦,且這時候最嫩最爽口。
因山桃要尋藥草,便尋些更偏的位置,帶著狼崽子加上自己的槍術也不怕遇著危險。
山春花雖然知道山桃尋東西厲害,但也沒擾她,知道肯讓她跟著便是難得了,自己彎腰一處處尋著,一時倒也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