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芊遲遲迴神:“不,不是,我來找你。”
“這次要寫什麼?”
“我要給我爹寫絕交信!”趙芊鼻子呼哧呼哧喘氣,帶著書生走到茶攤一拍桌子,江湖兒女一般同書生抱怨起來:“我爹他從來不管我,就知道叫我回家吃魚。我說我要幫金小姐打抱不平,把那個壞蛋秀才給揍一頓,他卻說我多管閒事,老……我就看那個秀才不順眼,怎麼不能打他了?我爹不讓幹,我就偏要幹!前天我就偷偷跟著褚秀才,趁他不注意用麻袋套他頭上,拿鐵錘給他砸了個鼻青臉腫!我是不是很厲害?”
書生好似知道趙芊的頑劣,並不打算拿出紙筆來寫信,而是勸起她來:“在我看來,你爹這是為你好,褚秀才要是鬧到縣衙去非要抓住你,你可是要挨板子的。”
趙芊不以為然:“切,他又不知道是我,憑什麼來抓我?”
“就憑褚秀才在安縣地位高,民心所向。”他邊說邊收拾包袱裡的筆墨紙硯,“趙姑娘,你爹並非不關心你,而是不知道如何關心你。他只會打鐵做飯,已經拿出全部照看你,你也需好好待你爹才是。”
趙芊收斂起潑皮的樣子,輕輕搖晃般地點點頭:“知道了,李渡先生,學生受教了。”
李渡看著趙芊,笑笑當做回應。趙芊看著書生溫柔乾淨的笑容,不由感嘆道:“先生,要是我能天天跟你在一塊兒就好了。”
李渡並不看他,言辭中帶著疏離:“趙姑娘恐怕不能得償所願了。在下兩月後九月十八就要給心上之人下聘,忙於此事,怕是沒空餘時間陪著姑娘排解煩憂了。”
趙芊聽說李渡有心上人一拍桌子站起來,眼睛瞪大了問:“你說你要下聘禮了?和誰?”
李渡也站起來,背好包袱,態度平常道:“她叫孫蓮苒,是安縣最好的繡娘。溫柔能幹,與我情投意合。我與苒苒暫定來年成婚,到時還望趙姑娘賞臉來喝杯喜酒。”
話已說完,李渡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趙芊一個人在茶攤。她抽噎著擦擦流下來的眼淚,用拳頭使勁砸了茶攤的桌子幾下。
茶攤老闆見狀趕緊出來制止,他鄙夷地看著趙芊,湊近了在她耳邊唸叨:“你生氣就生氣,砸我的桌子幹嘛?桌子無辜啊!再說,人家白面書生哪能看上你這樣的女的?整天打人賭錢沒個正型。要我說,你就過來給我當個小老婆,哥就好你這一口。”
趙芊一巴掌打在茶攤老闆臉上,大步跑開了。
看著趙芊的遭遇,恆古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他也無法幫助她,只能緊緊跟著趙芊。
恆古跑過一條街,發現趙芊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他便更快速地跑動,卻發現怎麼也追不上趙芊。
逐漸地,視野越來越模糊,恆古揉揉眼努力想要看清,但什麼也看不清楚。四周的街道慢慢開始褪色,越發走不動路了,一種疲憊的感覺剎那間襲捲了全身,他向前倒去——
“恆古?”
一個懷抱接住了他。
醒來已是深夜,恆古微微睜開眼,一副睏倦的樣子。他看著不遠處靈華趴在桌子上小憩,面前的鑑心鏡上影像黑黢黢的,辨不清是什麼。他帶著笑意一骨碌爬起來,湊到靈華身邊靜靜看著她。
靈華聽到聲音便睜開眼,看到恆古放大的臉嚇了一跳:“你醒了?可有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