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塊像豬肉一樣被扔在坑裡,而柳賦朝少了一塊兒的頭顱也隨意地扔了下去。
「就這樣,劉小販趁人之危
,在柳賦朝虛弱之時殺害了他,並且利用屍體嫁禍給邢家,隨後自己搬離了桃花村。
此計就算他不在也不會有任何變數,就算短時間內沒有發現屍體,而一旦動土或是雨水將土地衝刷開,發現了屍骨的邢家便有理也說不清,這便是他狠毒的計劃。
為了報復自己的不順,無視生命殘害他人,甚至利用他人的生命去陷害另一個無辜之人,這樣的人何其歹毒。」
「原來是這樣……」柳賦朝上前拾起地上的血桃花,攥在手裡捏了粉碎,「原來一切都是因為他!」
成恆川安慰他道:「劉小販生前積累下的罪惡,死後定會在地府中如數償還。您不必太氣惱,也許您投胎轉世之時,他還在煉獄中掙扎求饒。」
碧湖聞言一驚,小心翼翼地問:「殺人的人就是最討厭的壞人嗎?」
「是。」成恆川答得不假思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人命不可被隨意踐踏,發洩更不是濫殺無辜的理由。」
她有些膽寒,想到自己已吃了數不清的人,咬著嘴唇辯解道:「那如果,不殺人自己就會死呢?」
「你是說殺手嗎?」他對碧湖言語溫和,卻掩蓋不住那份義正言辭的正直,「他們雖命運悲慘,有人性中的迫不得已,但凡動了人命,就要償還,不會有好下場。」
碧湖一時凝噎,看向一片血紅的世界,咬緊了後槽牙。
柳賦朝望著暗無天日的天空,流下一行淚來:「但願吧……但願真的如你所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他眷戀而又孤苦地看向鬼域裡的種種,又看向即將化為透明消失的桃花:「我終於明白了,也終於得救了……這裡即將消失,我可以離開這片困住我近八十年的地方了!」
鬼域的天空忽然暗淡下來,剎那間濃霧四起、天崩地裂,處處都在飄落赤紅的桃花,如同燒灼後的灰燼。而天空上唯一的太陽也已消失不見,黑霧徹底覆蓋住最後一絲光明,地底永遠將成為不見天日的地獄。
地上那攤人牙子早已掉進了地裂中不知命運如何,而柳賦朝的全身都在融化,他推了一把成恆川與碧湖喊道:「快走!離開這裡,不然你們也要陪葬!」
成恆川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情景:「為何鬼域會變成這樣?應當全部如同花瓣一樣消失才對,為何會這樣?」
柳賦朝聞言憋屈又怪異地笑起來:「我一屆毫無靈力的孤魂野鬼,怎麼會有能力建立起鬼域呢?即便是七十年、八十年,我也只是一隻會彈琴的鬼罷了。」
破裂的地縫裡冒出滾燙的岩漿,成恆川一把拉住融化的琴師不撒手:「您說清楚,是誰在背後助您建起鬼域?」
面前的地面如柳賦朝的屍體般一段段斷開掉入更深層的地下,琴師的人皮好似蠟做的,化成水滴沿著胳膊流淌下來。
「對不住,我不能說。」他推開成恆川決絕地轉身就跑,「我要回去尋琴,多謝你們替我查明真相,這份恩情若是來生還能再見,到那時再報吧!」
執著的清遊門弟子還要繼續追問,可腳下的土地已斷裂得無處可以落腳。
在他的視野裡只有不可分辨色彩的黑白,腳下為何會如此炎熱,面前的所有是何種色彩,他無法體會。
而碧湖在一片炎熱的紅色中努力分辨成恆川的臉,她摸索著摟住他的腰飛身而起,懸於半空俯瞰地面。
說是鬼域變成了煉獄也不為過。
地面像深淵巨口吞噬了所有房屋,那些跑兩步便會散架的鬼魂早已湮滅在熊熊烈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