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恆川收回看向門內的目光,扶額答道:「鬼域不知何故忽然崩塌,我的眼睛又看不見色彩,所有的事只能靠猜測。
在我用寶劍捅破鬼域之天后,便有大量的水從天而降,我們被衝到了土地的裂縫裡。我真的很想護住碧湖,可是水流太急太大了,我根本無法……」
他捂住自己的臉:「我抓不住她的手,就這麼與她分散了。我自然不想讓碧湖因我喪生,但就在尋找的這片刻功夫裡,好像有一個人將她帶走了。我正想上去追,突然迎面澆下許多水,便再無知覺。」
「靈華此刻正在救她
,你不必太擔心,定不會命喪於此的。」恆古琢磨道,「只是為何是井呢?你們被衝出來後,身邊還放著一個劈成兩半的木水桶,難道跟這有關係?」
成恆川雙眸一亮,隨後又凝重起來:「井口便是鬼域的入口,而我以劍破開入口到達現實世界中,便損傷了現實中的東西,所以水桶才會被劈開。」
他恍然大悟又十分懷疑:「原來在鬼域看到的天是井底,而日與月都是木桶的影嗎?」
恆古贊同地點點頭:「也許你這一劍不知戳到了哪裡,還將水源引了過來。聽村民說這口井榦涸了近八十年,是鬼域消失後才有了水。」
成恆川卻有些傷感:「柳琴師的鬼魂想必也湮滅於此了。我都已準備好為他超度,沒想到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結尾。」
「但困擾桃花村的琴音已經不見,百姓們可以有安穩的日子了。」恆古拍拍他的肩,「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成恆川勉強地笑笑:「總是有些遺憾。不過還是要多謝你們相信鬼域之說,才助我們脫離險境。」
恆古擺擺手:「不必客氣,救你們,也是救我們。」
見對方一臉不明所以,恆古乾笑一聲隨口編道:「我與內子商量好日行一善,已行了九十九天,不想前功盡棄。」
成恆川看向恆古的眼神帶了滿滿的欣賞與讚歎:「公子果然是大善之人,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看來在下與碧湖今日得福,也是公子行善之果。」
「還好還好,慚愧慚愧。」恆古擦擦額頭上隱形的汗,轉移話題道,「稱我恆古便好。」
「在下成恆川。」他見恆古禮貌點頭又看向了房中,「也不知碧湖現下如何……」
床上的少女依舊是一副熟睡的模樣,她的身體雖然在此,但靈魂卻早已遊蕩在軀體之外,飄蕩在一處大殿之中。
靈華的意識正站在她的身後四下打量此處,冰冷的地面、純白的牆壁、精美的卷軸上畫著一副美人圖,風一吹,美人的頭髮隨風擺動,朱唇輕啟好似在埋怨。
「為何不應我呢?」..
碧湖別過頭去:「我不會聽你的話,先生還有成恆川都說殺人不對,我是不會信你的。」
頭髮擋住了美人的臉,但她赤/裸的雙足描繪得精細絕倫,似乎下一刻就要走出畫中立於身前。
「你會記住我對你說過的話的。」她語氣頗為自信,「你的眼眸裡透露著對殺伐的渴望,肉身中懷著對血肉的欲求,為何要用人的規矩約束自己?你本來就是你,不需要任何改變。」
「我說過好幾遍,不會答應你。」她的身體顫抖起來。
畫上美人依舊堅持:「你現在便已經餓得發慌了吧?若此刻有個人在身前,你會殺了他,然後食他的肉、喝他的血,直到自己滿意為止。」
雙眸閃過一抹幽綠,她回過頭指著看不清面容的美人目眥欲裂:「你別說了!他說過殺人不會有好下場!」
「可你能一輩子不飲血嗎?這可是你活命的根本吶……」
碧湖眼眸中浮現出狠絕的殺意,她輕輕飛起一掌打中美人圖,力道穿透牆面打出一個巨大的洞,轟隆隆的巨響引得宮殿為止震顫。
那捲軸眨眼間化為灰燼跌落在地,碧湖抽動似的歪了下頭盯著那抔灰:「我的話,你聽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