暉郡,一昏暗的雜物房裡。
江邈疼痛地大吼出來,背後有什麼東西如雛鳥破殼般生長出來,一股強力從背後噴射而出,血濺了整個牆面。
一顆頭從江邈的後背裡艱難地鑽出來,頭顱沒有頭髮,從頭頂到下巴都沾滿鮮血,眼睛緊閉,嘴巴上還掛著幾絲破碎的面板。
它似乎沒有脖子,頭部之下都是森森白骨。這些白骨像鏈條一樣從破口處滑出來,沿著江邈的肩頸一路攀附至上,在他耳邊以野獸之音低語——
「殺,掉,他。」
「殺,頭。」
「殺!」
江邈少年之軀不堪消耗,已經虛弱地趴在地上,懷裡有一面鏡子掉了出來,鏡面突然間放射出流動的金光,似乎在感應到什麼。他伸手去夠,拿起鏡子可已經沒了氣力放回去。
血染透背部流了一地,他一動也不能動彈,渾身疼得顫抖不止,嘴唇發白,一頭冷汗,可眼神卻亮的很。
他問道:「你是……什麼東西?」
那頭顱繞到他的肩膀上,在江邈的衣服上擦了擦眼睛上血跡,眼瞼用力嘗試眯起一道縫,待適應了陽光後緩緩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堆結了蜘蛛網的雜物。頭顱打量了四周,舔了舔嘴邊的血跡,品味一番後興奮地搖動起來。
骨鏈微轉帶動頭與江邈面對面四目相對,努力尋找語調僵硬地回應道:「我,你,吃。」
「啊!!!」江邈見了這東西差點嚇破膽,哆哆嗦嗦地把臉埋在胳膊裡,「你走!你走了我就當做沒見過你。」
頭顱啼笑皆非:「不,能。」
江邈從胳膊與地面的縫隙中看出去,那顆浴血/頭顱察覺到他的動作,齜牙笑著從縫隙中與他對視。
江邈心臟彷彿要停止跳動了,他呼吸一窒,閉上眼幽幽道:「我想死個明白。你是誰……怎麼會在我的身體裡……剛才又在說什麼……」
頭顱桀桀笑起來,白花花的牙齒上都是適才舔血粘上的紅:「你,吃,我。」
江邈眼睛快要睜不開了,整個世界只有耳鳴的聲音,虛弱地問道:「什麼……」
頭顱白了他一眼:「笨。我,你,看!」
說罷它縮回江邈的後背中,潛藏在皮肉之下,如攀爬上脊柱的蠱蟲,順著脖頸一路探入他的腦中。
劇烈的疼痛侵入江邈像被蠻力剪開的破抹布,像被車裂,像被刀劈成許多段肉塊。
四肢和軀體都已經不屬於他了,天地之中似乎只有他的頭顱漂浮在虛空,川流在時間的風道中無邊無際地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