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已很是明顯,靈華順著話頭問道:「原夫人可是因為孩子的事與令夫鬧了彆扭?」
原夫人眼神一亮,復而低下了頭,不去看靈華的眼睛,反而撥弄起衣角:「不是。」
靈華看看原夫人慾言又止、有意隱瞞的神色,拍拍恆古的肩:「你先回去吧,我與原夫人聊些家常你定不願聽。」
「不,我願……」恆古剛要反駁,看靈華不容辯駁的眼神撅撅嘴改了口,「我願意回去躺著,你別聊太晚。」
靈華被他不情願又不得不聽話的委屈模樣逗笑,莞爾道:「知道了,到了傍晚再幫我準備些白粥,我喜歡昨日的味道。」
恆古被哄得喜笑顏開:「知道了,等你回來。」
原夫人的視線跟著恆古的背影渙散在廂房門口,她嘴角一直保持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向靈華的眸中含了不知意味的淒涼:「你們真好。」
靈華安慰道:「雖然我不知你經歷了什麼,但日子總會好的,不是嗎?」
原夫人僵硬地笑笑:「你的日子一定會好,我的日子已經陷入泥沼,好不起來了。」
「為何這麼說?」靈華拿起軟墊坐到她身邊,素白的手拉起原夫人的指尖,「同為女子,沒什麼不可以相互幫忙的,就算是發洩心中情緒也好,說出來心裡會好受些。」
原夫人看著靈華誠摯的眼神,拿起放在床邊的撥浪鼓摸著鼓面,聲音如飄雪一般緩慢落入靈華耳中。
「我們原家世代都在南鄉定居,在南鄉本地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家裡出了幾個鄉紳和秀才,也算是有名的人家了,即便現在沒落了許多,仍還是南鄉家喻戶曉的人家。
我的夫婿是從外地入贅進來的,他為人很好,就是家裡比較貧困,甚至連彩禮的錢都拿不出,身上的衣服也打著補丁。
但我爹看上這人老實又上進,還有些學識,便讓我嫁給了他,他便順利入贅了我家。一開始他對我很好,無微不至,新婚那段時光,我們甚至比你們還要膩,天天如膠似漆,那時我真的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那些相敬如賓的夫妻根本不如我們。
可一年過去,我仍沒有身孕。他便急了,他急著向大家證明,他沒有問題,是我有問題。於是他想要納妾,我爹覺得虧欠他便同意了,我一句話也插不上言。
小妾娶回來,很快有了身孕,給他生了個漂亮的小姑娘。我也很喜歡這個孩子,視如己出,可他卻對我愛搭不理了。
吃著我家的飯,穿著我家的衣,在爹爹面前對我關懷備至,回到房裡連我一個指頭都不願碰。」
原夫人眼眶裡的淚水控制不住,沉默地沿著圓圓的臉蛋流下來,順著圓頓的下巴流到脖子裡。
「「反正碰你也沒用,我還不如去找青嬋」,這就是他對我說的原話。」原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繼續道,「原本我打算從旁支過繼一個孩子來養,誰知他根本說不通,無論如何都要要自己的孩子。」
「三年前,我爹聽聞雲城有一個神婆子,專門治無子,就安排我與相公坐船到了雲城。那神婆說要連續每半年來作法才可以有孕,還給了相公一些藥物,囑咐他一定要每天服用。
才作了一年半,我便有了身孕,相公十分歡喜,每日圍著我轉,似乎又恢復了一開始的嘴臉。可我卻再無法喜歡他了,他對我的冷淡,對我的嫌棄,以及碰過青嬋再來親吻我的嘴,都無比噁心。」
靈華倒吸一口冷氣,聽聞世間負心漢千千萬,可世人皆言男子多情並非什麼滔天大罪,三妻四妾實屬正
常。
而這些話從前她只當聽聽,並無太大感受,如今看著眼前傷心痛哭的原夫人,她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憋悶之感,俶爾有種會會這負心漢為原夫人出口惡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