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很快倒轉了回來,天還是那片天,地卻已經不是那片沙地。
高高的黃土牆已經消失不見,街上的殘影也已消失,所有假象都不見了,顯現出的只有真實存在的一切,就連小鎮門口的龍頭牌坊,也與之前不一樣了。
恆古縱身一躍,跳到沙地之上,抬頭
看著眼前低矮破落的木牌坊,上面書寫的三個大字使他心驚肉跳。
他難以置信地斜眼看向站在不遠處低低陰笑的殷天無:「你們千方百計,就是為了引我們到這裡?」
殷天無樂開了花,他陰惻惻地放聲大笑,一扭身子走向恆古:「引不引的,你們都已經自投羅網了,剩了我好多事情。」
殷天無翹著蘭花指摳摳指甲裡的沙,不急不慢地抬頭看向腦袋上的小鎮龍門,上面用妖血蒼勁有力的寫著三個大字——
豢者鎮。
記憶如潮水湧上心頭,四個月前,雲城張府後院,假山旁的土坑裡,他挖走了陳宛的屍骨,還留下了一個字條,上面用刺鼻腐臭的血液歪歪扭扭寫著「想要屍體,來豢者鎮」。
這確實是一個明顯的陷阱,然而……
殷天無不由勾起嘴角,他以袖遮住抑制不住的愉悅表情嘲諷道:「本想把這裡重建好再引你們來的,誰知你們的訊息如此靈通。不過即使破了結界返回現實,你們也依舊逃不了。」
恆古氣極,果斷拿出縛妖繩用力甩開,已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果然是早有預謀,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逃脫。」
「逃脫?我看是你要求著我吧?因為你想要的東西,還在我手裡。」殷天無手腕轉動,掌心浮出一塊骸骨來。
恆古心中一驚,接平鎮就是豢者鎮,那這裡必定是處處陰謀之地,而殷天無很清晰地抓住了他與靈華的心理,知道既然他們能親自找到此地,必定是存了救人的心,不管是被結印帶到這裡來的人,還是陳宛,他們都想幫一把。
恆古也確實是這樣想的,他想幫人,更想一併完成自己心中的願望。
他握緊縛妖繩直指那襲紅衣質問道:「廢話少說,陳宛全部的屍骨在哪?」
殷天無嗤笑一聲,彷彿聽到笑話逐漸笑得大聲起來,咯咯地笑聲聽得恆古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聲音如同來自地下一樣令人發寒。
「你想要她的屍首?」殷天無手指向內抓緊,稍用靈力將手中的骸骨塊捏成灰,撒鹽一樣捻著灑到沙子裡。
「她的屍首就在你腳下,你天天踩她,天天看她,卻一直什麼也不知道!你找啊,哈哈哈哈……能找出來,我就把眼珠摳下來送給你。」
恆古眼睜睜看著殷天無將骨灰撒在塵土飛揚的沙地裡,那狡詐的模樣,得意的笑容,就連小人得志的動作,每分每毫都刺激著恆古的感官。
他想起浣孃的內丹被這赤狐挖走、想起自己奮力擊殺卻沒能打過的時刻。一切都太無助了,無論怎樣做也無法改變心中的痛苦。
不想再看著遺憾發生,更不想在更大的遺憾發生前自己卻什麼做不到。努力白費,拼殺像是笑話,這種感覺永遠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殺死殷天無,不僅是為了給浣娘報仇,更是為了透過自己心裡的坎,只有戰勝他、殺死他,才有可能徹底放下這重壓在心頭的一切。
他周身噴發出濃烈的殺意,強烈的氣場帶起腳下生出刺骨的風,聲音如從天邊傳來:「我不會再給你任何一次得逞的機會!」
恆古大開神眼,四周的黃沙被颶風捲起,密密麻麻地堆疊成一層又一層沙繭。
呼嘯的風在耳邊飛馳而過,飛沙走石卷在一起絲毫看不出沙繭之外的任何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