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忍足又順利找到了岡田和片倉成為好朋友的另一個理由,那就是她們真的都很不服輸。而至於岡田早苗和真田弦一郎就又是另一個複雜的故事了,對此忍足侑士也只在排練時聽她們兩個聊天的時候略瞭解一些而已。
之前的負責人一直是今吉翔一,演奏當天卻換成了另一個住院醫師,片倉南很快就知道了這中間發生的事,新換的負責人是父親身後那幾個馬屁精之一,有此等刷臉的好差事還不趕著上嗎,心裡為那個今吉醫生可惜了兩秒,接著又確認起自己的節目單,她可不是什麼要幫誰一把的聖母。
一切準備就緒,她看向身旁的忍足侑士,輕輕點了一下頭,提琴聲作為起頭開始了整場演出,心裡數著拍子,她的手指撥動著琴絃,與岡田的長笛一起進入,最後是長太郎的鋼琴,第一首曲目改編自kaya的自作曲。臺下的觀眾除了一些熟人之外,大多都是住院部的病人還有些醫生護士。如果用古典樂開場反而容易顯得不那麼親近,這是片倉和岡田討論了以後決定的。
抬手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鳳鏡夜讓身邊剛剛還在進行報告的人先閉上嘴,他這次來是帶著ko集團的醫療專案來和東帝大醫院簽合約的,當然聽片倉的演奏也在計劃之中,他饒有興致地站在人群的最後方,眼神裡看不出是欣賞還是不欣賞,能知道的只有片倉南若是真如雙方父母的意思那樣成了自己的未婚妻,倒也未嘗不是不可以。不吃虧反而有利可得,較之其他給自己安排的財閥千金,片倉南贏得很徹底,加之片倉與跡部之間青梅竹馬的關系,這筆賬鳳鏡夜現在會算了。
演奏者在演奏上撒不了謊,她由著豎琴的琴絃所宣洩出的情感濃烈而深厚。因為沉浸在樂聲中而不自覺閉上了雙眼,鳳鏡夜發現依靠著留在字面上的那些資料根本無法定義這個女孩,擺在他面前有太多個片倉南,他很想知道最應該被認出的是哪一個。
最後一曲終了觀眾席上響起了掌聲,說要來捧場的向日嶽人果然很賞臉地賣力鼓著掌,他旁邊還坐著大機率是被硬拖過來的宍戸亮。片倉欠身謝幕,卻在抬頭時和還沒離開的鳳鏡夜對上了眼神,心中暗自大呼一聲不好,可是好死不死片倉靜雄也剛巡完房到了一樓,完蛋了靜雄大人和鳳學長說起話來了,她把所有糾結的情緒以一個咬牙的動作藏住。然後在父親的一個招手動作下戴上了完美片倉家長女的面具走向了他們。
“她看著像去英勇就義的一樣,”岡田拿著長笛站在忍足邊上,“這個背影莫名有些壯烈。”
“大概是吧,”忍足握緊了手裡的琴弓,眼睛盯著著片倉臉上越發僵硬的笑容,“片倉靜雄可不是個簡單人物。”
果然不出忍足所料,被父親召喚走的片倉南一直到他們準備離開醫院時都還沒回來,只有司機特地過來把她的包拿走了,本來幾個人約好演奏完一起吃飯聚會的,現在因為少了她所以直接順延到以後有空的時候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忍足好像突然忘記了下一步應該往哪裡走一樣,和跡部兩個人一起往醫院大門走著,身旁的人一直在說著什麼,只是所有的聲音他好像都聽不見了。彷彿和這個世界之間隔著真空層,被包裹在透明的塑膠袋裡。
——這可不太像你。
忍足侑士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你在擔心什麼?
忍足侑士在心裡這樣對自己發問。
“忍足,你有在聽本大爺說話嗎?”跡部的聲音把他叫回來。
“抱歉,我走神了。”仿若大夢初醒一般,“你剛說了什麼?”
被忽視的跡部皺了一下眉頭,然後伴著一聲嘲諷開口道:“很顯然你這家夥並沒有比本大爺好在哪裡,在對待阿南的這件事情上,忍足你也一樣是個懦夫。”
“是,king說得對。”忍足點了點頭,很明顯地敷衍著,他越是瞭解片倉南這個人就越是會選擇離她遠一點,她討厭規則討厭束縛討厭那些既定的命運。所以忍足必須努力成為那些之外的存在。一旦他不是以忍足侑士這個人本身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可能就是永遠的失去她的時候。
其實想要讓他們之間的距離更加親密,忍足有最快捷的辦法,而這個方法不是一句真摯的告白,而是和自己的父親說一聲,他有意願成為片倉靜雄的女婿。這樣一來,他和片倉兩個人便會變成天崩地裂都拆不開的既定組合。但是同時,他也會變成片倉所恨之人的一個。
這樣的結局,忍足不想要。
這樣的結局,片倉也不想要,比起上次需要正坐的日料店,這次的法式餐廳算是環境放鬆很多了。雖然聽著靜雄大人的命令來到了這裡,但她實在不知道應該和麵前這位滿打滿算才見過三次的人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