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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鳳凰涅槃(四)

在永新的專案告一段落之後的很長時間,我沒有想明白一個問題。劉晨既然帶著專案去了E公司,為什麼要在招投標現場大張聲勢的出現,他完全可以做個幕後操作者,一切做的不留痕跡。

幾個月後的一個偶爾機會,我瞭解到一些內幕。劉晨之所以高調出現在那個場合,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自己爭取的,他唯恐E公司做出過河拆橋的事情,所以高調亮相,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是為自己在E公司的前途加一個保障的砝碼。

前段時間,躺在病榻上和一位法學大師爭論人性的問題。其實這個問題從公元前的諸子百家開始至今已經連綿爭論了2000多年。今天想到劉晨又想到這個問題。

臨陣反水、倒戈一擊,這在商戰上早就屢見不鮮了。人都是有貪慾的,或者說人在剛出生的時候,其動物的特性註定了他對未來物慾、情慾等多方面的要求,如果不能以有效的制度予以規範引導,勢必會出現受外在誘惑而做出不法之事。與國而言,法度不全,則民無嚴法可依。對公司而言,如果缺少對應的防範制度,則可能出現類似出賣公司利益以滿足一己之私的情況。

說到底,一個公司、一個國家的正常運轉不能靠一個人的悟性與自覺,不能靠某個英明領導的乾坤決斷,而應該依靠一個成體系的法律體制和規章制度,並將此制度固化在民眾和公司員工的心中,形成律法執行的穩固根基。

雖然我一直認為人無完人,犯錯是上帝讓我們認識人性的最佳途徑。但是這之後的很多年我對這種出賣群體利益、兄弟利益、朋友利益的事情還是不恥。永新的專案成為我銷售生涯的第一敗筆,而且敗的讓人十分惱火。每每想起,不能釋懷。

這次大病之後,才有時間去讀一些經史子集,方才明白世事艱難,文化傳承,再回顧往事,方才明白以己之心體它之情的道理,仇恨不能永固,只能成為心結,百纏而不能釋。

左右為難,難以割捨,難以放下,最終成為疾病之源頭。都說上古神醫能透過望聞問切即可知道病者疾病之源,體質之病用藥,心頭之病用心化解。心病不醫,最終會以體病的症狀表現出現。萬事淵源,本就如此。

還是說永新的專案,在煎熬中等待,在評標開始的第三天下午,我接到來之招投標中心朋友的電話:“E公司排名第一,你公司排名第二。”第二?第二有什麼用,第二在投標中與失敗是一個稱呼,雖然參標的有十餘家公司。什麼環節出了問題,難道說評委委員會委員們沒有給出公正評價?

在知悉評標結果的當天晚上,我見到了招標中心的朋友。幾天的招標工作讓他看上去很是疲倦,剛坐下來,他就說:“沒想到,沒想到呀。”

“評委們沒有投我們票嗎?”雖然經過清河專案的磨練,我的急躁性子還沒有得到改變,我急切的問他。謀大事者需先靜心,直到這次大病我才真正明白這個道理。

“評標開始的第一天,業務單位就提出了採取評分制代替投票制。”他目光有些迷離。“因為新的評標方案相對合理,所以我們就同意了。”我心裡一沉,評分制和投票制聽起來差別不大,可是實施起來可是完全二個概念。投票製取決於贊同你的專家人數多少,而評分制度卻是另有操作空間的。

“我們請的評委給出的分數都是你們公司比E公司高。”“那怎麼我們還排第二呢?”我感覺自己眼裡冒火,“問題就在這兒,他們給出的分數都是你們比E公司高2到3分,可是業務單位的評委給的分數都是你們60多分,E公司90多分,這樣總體一算平均,你們比E公司低2.7分。”狂吐血,果然印證了我的猜想。

失之一步,毀之全域性。

“這也太離譜了。這完全違背招標精神。”我開始狂躁不安,“其實結合評分標準,是挑不出來問題的。”他說。確實,中國的很多問題,很多事情從表面上是挑不出問題的,可是內幕呢?我當時唯一的感覺就是想砸東西。

“事情到這一步,也只能如此了。”他感覺到了我的騷動,他對我們在清河專案的手段也是有所耳聞的。專案到這種程度,唯一的辦法就是從上向下壓,那需要上面的領導對你公司有絕對的信任和支援,且在當地的官場上有殺伐決斷的手段,否則上面領導是很難否決下面透過看似公平的招標所提交的最後結果的。這也是官場的潛規則:不要讓領導做為難的事情,而要讓領導去做順水推舟的事情。他說“只能如此”的潛臺詞是不要再找上級領導了,從目前的境況看,隨其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我想想,我想想。”這個時候我不能苛求他去幫我做什麼,因為大家都是朋友,在規則內幫你做些事情,那是朋友情感。但是規則外的操作則可能會涉及到他的政治前途,不要因為此類事情去誤了朋友的前程,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也只有這樣才能在自己身邊真正交下朋友。

“您先回去休息吧,看您挺累的。”我此時雖然還沒有壓下自己的火氣,但是朋友能在此時告訴你整個內情,那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沒有必要因為這結果去讓他一起困惑。“好吧,我先回去,你也好好想想。”他再次囑咐我。

朋友走了,我一個人窩在咖啡廳的沙發裡面,我該怎麼辦?下一步該怎麼辦?永新的市高官是剛剛調過來的,這個時候,即使能透過關係找到他也無疑給他出難題。這邊的局勢和清河完全相反,執行體系的人員對我們不接受,我們在商務、報價上面又都不佔優勢,該怎麼辦?

一頭霧水,想來想去,我撥通了佳樂的電話。

他聽我說完,就直接告訴我:“我建議你接受現狀。”就這麼算了,現在這專案對我而言已經失去了專案本身的意義,什麼公司的市場佔有率、專案利潤等等已經全部拋之腦後,腦子裡面的想法就是不能這麼算了,“這也太窩囊了,就這麼算了,還是不是男人了?”我衝著電話一頓咆哮。

佳樂已經習慣了我的脾氣,聽我咆哮完,用他特有的陰陽頓挫的腔調開始論述他的觀點:“第一,即使找到主管領導,強拿下這個專案,從目前的客戶關係來看,這個專案最後肯定要做死,到最後只能陷入泥潭。第二,E公司報價如此之低,最終不能保證專案基本運營的需要,後期肯定會因投資問題和甲方產生糾葛,如果真想繼續跟進這專案,那麼就等待。第三,你現在生氣的是咽不下這口氣,這好辦,E是BJ的公司,我們算是本地莊家,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想出這口氣太簡單了。”

佳樂的話語讓我的火氣稍稍平息了一些,他說的很客觀,我沉默良久,掛了電話。走出咖啡廳,一個人走在永新的大街上。

時值初夏,夜晚還有幾分涼意。這不是一個繁華的城市,華燈初上之時,店鋪大多歇業,路過一家音響店的時候,聽到“my l on”這首歌,這是一首老歌,縱然在01年,這歌已被傳唱良久。

此情此景,讓我心底格外悲涼,我是那種不會呵護自己壞情緒的人,有了壞情緒就讓其隨意發洩,我拿著手機想打電話,卻不知道該打給誰。我這個人,一直把兄弟、朋友、哥們分的很清楚,兄弟是可以託付生死的人,朋友是能同奮鬥、同謀事的人,而哥們就是酒肉之交。

我該打給誰呢,兄弟?大多不同道,說起這事他們也很難給出一個好的建議。朋友,永麗?打給她?突然想起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主動給她打過電話了,我和永麗越來越像是朋友,在些KTV場所她甚至為我挑選陪唱的女孩子,雖然就是陪著唱唱歌,我還是覺得很彆扭。那時候周邊的一些哥們總說我不像做銷售的,應該說有些東西開始是註定了,想再改變很難。

這麼多年,走過了很多路,見過賭場、賭船、見過極盡的奢華、見過素顏絕色,可是…

永麗的電話接通了,感覺周圍很安靜。“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方便嗎?”“恩,在家呢。”“哪個家呢?”我知道她在省城有幾處房子。“離你最近的。”我知道她說的是離我辦公地點最近的。“沒事,就想給你打個電話。”“遇到什麼難題了吧?”“只有遇到問題才能給你打電話呀?”“你還在永新?你的專案怎麼樣?”“恩。”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專案不順利?”她再次問我。“恩。”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如此回答,“我能幫上忙嗎?”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覺。“不能。”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股壓不住的邪火上升。電話那邊安靜了片刻,“我去永新看看你吧。”“不用。”我說地斬釘截鐵,“那你自己多注意。”永麗嘆了口氣“早些休息。”“恩,你也早點休息。”我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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