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戎知道伯勞恩夫人年輕時在華國待過很長一段時間,事實上,像這種活得太久的妖怪,幾乎人人都是語言學家,身兼數門外語情形可謂稀鬆平常。即便旁邊那位只有十來歲的艾麗,也至少擁有5門語言,華語也是其中之一。聞聽伯勞恩夫人詢問,他身子一正,笑道:“主上這幾年很少外出了,但身子骨依然壯實。前些時候,我和還他一起上西部無人區狩獵呢。”
伯勞恩夫人嘆口氣道:“狩獵麼?判官的威風可不是狩獵這種簡單的本領。他老了,沒有多久可活了。你不錯,要不你過來幫我吧。”
菜戎笑道:“家主這些年的身體雖然和年輕時比差了些,卻也威風不減。恕小的不識抬舉,實則不能改旗易幟。”
伯勞恩夫人道:“你不用擔心他會懲罰你,跟著我,他不可能會懲罰你。”
菜戎賠笑道:“是是是,不過小的跟著主上多年了,實在不能在他這個時候離去。而且,少主尚未成年,需要用得著我的地方很多。”
伯勞恩夫人嘆道:“你應該知道,那老頭子年輕時得罪過不少人。他在世時,這些人或許不敢如何,若是他死了,那些野貓野狗盡數跳出來,不用幾天就會把那個小傢伙生吞活剝了。你跟在小傢伙身邊,自然不免被殃及。”
我倒是想躲,可我身上有禁制啊混蛋!
菜戎臉上笑容不減,心中的苦卻幾乎匯成了一道涓流,能直接流到阿勒河裡面去。但他卻不敢露出半分為難的模樣,更不敢吐露一個字。過往的歷史中,他對自家主人的強大有著刻骨銘心的感受。
銘心未必,但‘刻骨’是真的發生過的。楊盡苦曾經將他的手臂和小腿颳去血肉,在骨頭上面刻字,然後又彷彿敷泥巴一樣將他的血肉貼上上去。最離奇的是,半個月之後,那兩處傷竟然完好如初,就像沒有被刮開過一樣。
事情雖然過去老久了,但那記憶卻始終是‘新’的,真的像銘在了心中一樣。菜戎知道,這種神仙能力,自己永生也別想擁有。但是,那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卻具有,甚至他很可能照樣對自己握有生殺大權。
菜戎不敢去賭,因為他還沒有活夠。賭贏了,最多不過是脫離了楊家的羈絆,賭輸了則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事實上,在過去的幾十年裡,楊盡苦並沒有對他限制太多,反倒給了他不少的好處。好處之一是他擁有了常人難以企及的武功,好處之二是他擁有了常人難以企及壽延。
這一點上,菜戎思量過很久,也認真分析了得失。最重要的是,就在剛才,林琬打來電話告訴他楊虛度將給他解開一重禁制。
這令他久已沉寂的心頓時洶湧起來,同時也令他後背起了一層冷汗。
楊虛度能解開他的禁制,也就表明楊虛度的法力已經超越了自己的想象,同時也擁有輕鬆殺死自己的能力。楊盡苦從來沒有給他說起過這個小男孩到底是什麼境界,但這不妨礙他做出推測——能解開判官的禁制,其能力縱然比不上判官,也決計差不了太遠!
“小的昔年深受主上恩澤,不敢或忘。即便主人過世,小的也會守在小主人身旁效犬馬之勞。”菜戎又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臉上神情堅定。
伯勞恩夫人點點頭,也沒有責備菜戎的愚忠,換了個話題,道:“那小傢伙叫楊虛度還是楊多餘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