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秋灌了一口酒,“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顧南逢在明年開春之時,必須理清西北三州和長安一切情報脈絡。秋葉見秋花,雪落之前,要融匯貫通中州一切事宜,為西啟要燃起的那場硝煙做足萬全準備。”
老白憐憫地看了一眼暈著的少年。
似乎想起一事,老白忽然說道:“不曾想青舟還真能接的下這道因果。”
顧千秋罕見地點了點頭,“受住這佛門般若可不容易,十年前便知這小僧人佛心堅韌,十年後還是這般心如琉璃。可他偏偏太過純白,成佛與塵緣一線之隔,進一步則金身無垢,覺行圓滿,退一步則塵俗泛舟。可各人自掃門前雪,也說不得好壞得失。”
顧千秋再灌一口酒,隨心說道:“玉龍已經躋身高位,這一批年輕人,也都跟在他身後不遠處。想這武道三階九境,當年定境界名稱的時候,三教都要插一腳,爭執不下,於是由大闕皇帝拍板,儒家為國教,且冥冥之中暗合高階三品境界的進階,便定三品“高位”、二品“聖言”、一品“天命”,然後按當時影響,佛教次之、道教居於末尾。然而佛道中人修單階三境,無論是佛修“羅預”、“彈指”、“剎那”還是道修“無己”、“無功”、“無名”,自有其精髓在,卻與武夫九品到四品的進階並無關係,只求務實破鏡。以大闕藤甲為標,破十甲而力竭是謂九品,每多破十甲向前進一境,直到三品之上,不可以常理揣度。武道九境,一品盡頭為“長生”,佛家謂“圓滿”,道教稱“逍遙”。千年又千年,只等一朝封天,再無天仙地仙之別,這就是斷頭路,也是真正的盡頭了。”
老白安靜聽著,只是心思微動,便好像親自經歷彷彿太古洪荒之時的那場開天闢地,心神往之。
往回走時,老白問了最後一句話。
“要是青舟不曾躋身剎那,或者此時剛好不在潯陽,此次襄陽之行又當如何呢?”
“那就會有另一個人乘風而至,將赫永山一劍釘死在戰場上。”
戰場之上,赫永山已經祭出了自己壓箱底的左手刀,可依然破不開小和尚的寶相金身。
“赫伯!”
趙龍城朝老人說道。
赫永山笑著回應:“龍城別擔心,這小和尚的金身已經出現裂隙,老頭子這就破開這具寶相。”
已經退去龍化的趙龍城再次說道:“赫伯,回了,不打了。”
赫永山覺得奇怪,卻還是停手。司空玉龍和蘇傾天退至小和尚身邊,赫永山一步來到趙龍城身後。
馬蹄震動。
赫永山低聲說道:“四千兵馬而已,再多一倍,我也護得了你殺出重圍。”
“不了,我已經有別的打算了。”
趙龍城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個差點將自己逼入絕境的少年,將刀重新背在身後,幽幽說道。
“你叫司空玉龍?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司空玉龍收劍在鞘,籠袖而笑。
“赫永山,還有那黃口小兒!”
四千兵馬已經止步,卻有一騎提槍疾馳出陣,是襄陽副將軍洪承疇。他眼神陰翳,卻鞭長莫及。
赫永山詢問道:“要殺嗎?”
“不必。”
萬里孤雲,黃沙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