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盛氣凌人的彪炳氣焰,卻能感受到一股歲月打磨後的沉穩劍鋒。司空玉龍盯著老人的背影,良久後長舒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宋大管家真是老而彌堅,要是舍下諸多紅塵雜事,怕是一身武道修為還要精進,那才是有望直追武榜的風流了。”
蘇傾雪看在眼裡,並未多說什麼。
送走了蘇府一幫人,攤子也乾淨了,圍觀的大家夥兒見沒了熱鬧,便很快散去。先前爭鬧青犢的一對老小頑童早早沒了蹤影,偌大一條紫梁道,好似瞬間就空了,只剩刀劍攤老闆在唉聲嘆氣地收拾。其實往實在說,老闆也沒虧啥本,甚至是賺了零頭,蘇家小姐出手闊綽的說法,可並不是徒有虛名。只是心裡咋有點怎麼想怎麼不得勁呢。按江湖規矩,老闆哐哐鏘鏘拉了那麼大的一場大幕,怎麼的也得好幾十名好漢粉墨登場,為這些名刀名劍爭個面紅耳赤的,不說大打出手,也要將看家本領亮出一番,然後決定一把把刀劍歸屬。偏偏今天這戲還沒開場,便落幕了。江湖啊江湖,可是一個極講究名頭的地方啊。要不怎麼說歲月催人老、一入江湖歲月催呢。看看武榜上那些有名的高手,項般月封拳坐鎮軒轅山巔,一覽眾山小;劍仙十方俱誠整天踏著劍天上飛來飛去;耍刀的獨孤迦羅則挖空心思找十方俱誠打架,雙方十幾年來互為苦手……這可不就是最膾炙人口的江湖嘛。沒了名頭講究的江湖,可就寂寞的很了啊。
司空玉龍與蘇傾雪離開賣劍攤子,待走的遠了,蘇傾雪才小心問道:“這劍有講究?”
司空玉龍拿出樸素短劍,掂量了幾下,輕嘆一聲,“沒看出來門道,說不定這次是真看走眼了。”
握劍拔劍,司空玉龍咦了一聲,眼露驚奇。
蘇傾雪歪著頭,一臉疑惑。
司空玉龍道:“先前買劍時這劍一推便出鞘,現在卻拔不出來了。”
蘇傾雪試探問道:“莫非這劍真有靈?”
司空玉龍並沒有把握,在劍柄處摩挲了幾次,想了想,終究沒有學那邋遢漢子強行拔劍的手段。一是不敢,二是不願。名劍有靈,不平則鳴,強買強賣可就真落了下乘了。
司空玉龍將短劍收進衣衫,這檔子事便揭了過去。
今天這趟上街,奔著兩件事,一件是臨近中秋的節貨置辦,在蘇大小姐英明神武的指揮下,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還有一件,則跟那個前段日子下棋輸給蘇傾雪的呂為先有關係。司空玉龍估摸著到正午了,轉頭問道:“餓了沒?”
蘇傾雪玲瓏心思,接著話茬,“還真餓了。”
“那咱們去那玉蘭樓見識見識?”
“走著!”
玉蘭樓三層四門,佔地極廣,一樓大堂,二樓雅間,三樓則是搭臺唱戲的梨園。玉蘭樓建造奢華,名氣也極大。此刻到了飯點,人來人往,煞是熱鬧。
進了熙熙攘攘的玉蘭樓,司空玉龍和蘇傾雪直奔二樓。二樓窗子邊有個人獨自飲酒,似乎正傷春悲秋著呢。
司空玉龍在他對面毫不客氣地落座,蘇傾雪也跟著坐下來。
司空玉龍出聲調笑道:“還在為前陣子輸給這位女俠傷感呢?呂竹竿,你也忒不是個爺們了,不就輸局棋嗎,贏回來不就得了,用得著在這兒唉聲嘆氣?”
呂為先看清來人,翻了個白眼,擺擺手,道:“少在這兒說風涼話,我輸的是蘇大家,又不是你這條玉蟲,你瞎摻和什麼?”
呂為先夾了一筷子醋溜豬肝,又就了一口酒,含糊不清道:“上次僥倖不敵蘇大家,但我自信已經摸到了九段的門檻,成名大國手那是指日可待,板上釘釘。日後西北三州方圓坐隱,就指望著我和蘇大家雙宿雙飛了,你就眼饞著吧。可憐你個玉蟲,前幾年運氣好贏我半子,這以後可就得被我越拉越遠嘍。”
司空玉龍笑而不語,拎著呂為先的酒壺滿了一杯。
呂為先嚷嚷道:“沒見過你這麼厚臉皮的啊。”
飲完一杯酒,司空玉龍招呼著小二將剛點的菜品往這張桌子上擺。蘇傾雪笑道:“玉龍昨天才剛贏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