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無奈地搖搖頭。
王椽繼續喝酒。
等待片刻,猶豫許久的王椽還是問道:“已經決定了嗎?”
門主直視前方,嗯了一聲,平靜道:“是好事。”
轉過頭看向王椽,老人繼續說道:“放眼天下,不論是廟堂、江湖,還是沙場戰場,哪一代不是後浪推前浪?我們這群人,終究是老了,死後不過一抔土,他們則像是剛剛升起的太陽。能扛起山堂的,總會是一代一代的年輕人。”
王椽問道:“那門主是打算塑造出一個通天徹地的極致武夫,以此來奠定山堂未來百年的式強局面?這就是門主心中的山堂當興嗎?”
“不,比那還要更高。”
王椽瞪大眼睛,“你是要……讓那個孩子求一下那個虛無縹緲的長生逍遙?”
老人道:“虛無縹緲?不見得吧。”
他手指向遠處,“之前那場刀撞劍,十方俱誠不就是一個近在咫尺的長生逍遙?就在眼前的例子,還稱得上虛無縹緲嗎?”
登極殿殿主已經說不出話。
門主拍了拍這位老傢伙的肩膀,默默說道:“山堂當興,可何又謂之興呢?山堂這麼多年底蘊,我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僅靠一個武夫便能撐起這個家業,現在不是我要塑造一個武道極致出來,而是那孩子天賦如此,水到渠成。只是你看看山堂這一代門風,比那武周山的勾心鬥角、因循守舊,齊雲山那幫道士的醉心紅塵,該如何?看到如此大道相親的場面,你這登極殿殿主難道不曾欣慰?”
王椽悶聲道:“這倒是跟傾天那小傢伙脫不開干係。”
門主沒有接這個話茬,自顧自說道:“山堂當興,當興在人心,再加上一個第八子。我一個日薄西山的老傢伙,不值錢的。”
刺客山堂,從立有兩塊巨石的山腳到山門,再到崑崙山主峰正堂之前,只有這個老人最不該說這句話,可惜偏偏說了。
王椽突然皺著眉頭問道:“難道你還沒有給第八子說你這麼做的最終後果?”
門主說道:“不是沒有說,而是他現在根本不知道我做的是什麼,一直以為只是最簡單的溫養身子,固本培元。”
王椽看著身邊的老人,已經想不到用什麼話來數落他。
老人輕聲道:“那個不把山堂當家的孩子,在送給第八子素月、湖雪兩劍時,尚可一句話搪塞過去。我一個師父,更是山堂門主,為徒弟做點什麼,難道還要扯麵旗子掛在山頂上,然後在那孩子耳邊整天唸叨,好叫他對我感恩戴德?”
王椽喊出了一個太久不喊的稱呼。
“師兄!”
老人說道:“不必再多言了,這件事一個不慎,那孩子的純潔心性就會突生心魔,到時候,還不是給你這個登極殿殿主徒增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