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很不習慣看到這樣的寧蕭,想要說什麼,卻被寧蕭打斷,只見他扯開衣領,露出胸前的傷疤,隱忍已久的恨意盡數宣洩了出來。
“自小,爹便教我忠君報國,教我禮義廉恥,教我國為重,家為輕,不曾想,滿腔赤誠的他竟落得屍首分離的下場。”
“賜死他的還是他盡忠的皇帝,他敬服的陛下,他生死與共的兄弟!呵,你說這諷不諷刺?”
當今想起年少時和寧為一起出去玩鬧的場景,一時間竟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他無話可說,無顏面對。
寧蕭將衣領扯得更開了,輕聲道:“決定入宮,決定做一條最卑微的狗後,每天夜晚我都會在心口上劃一刀,只為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這血海深仇。”
“不要忘記寧家滿門三百口的冤屈,更不要忘了捨棄男兒尊嚴,叫寧家斷子絕孫的目的是什麼!”
阿纓的眼淚不停的落下,看著寧蕭在當今面前說出真實身份,恨意滔天,憤恨難平的樣子令她又怕又心疼。
當今沒能撐住,連連後退,“不是的,不是的,是他犯錯在先,是他犯錯在先,你們寧家不冤,朕沒有冤了你們……”
寧蕭笑了,笑中帶淚,聲音忽的放輕,道:“其實我知道,走到這一步,完全沒必要。”
“太子英明睿智,若扶他上位,博個從龍之功,絕對可以為寧國公府平反,但這樣便夠了嗎?”
“不,冤屈可以平反,冤魂難以復生,太子登位,你依然是太上皇,依然可以安度晚年,呵,如此,何其不公也?”
“所以我步步為營,為的便是今天,本來我還想多留你一段時間,好叫你和太子鬥個死去活來,瞧一瞧你妻離子散的下場。”
“偏偏你動了不該動的心,竟想傷害無辜的孩子,安國有你這樣的君上,真是倒了血黴。”
“呼,罷了,廢話便不多說了,陛下,寧國公府滿門三百口冤魂,如今要來索命了。”
被寧蕭身上溢位的恨意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當今結結巴巴的道,“你要做什麼,朕是皇帝,天下之主,你敢以下犯上?”
寧蕭好笑的看著當今,這個昏庸無能,貪花好色的昏君,現在倒是想起自己是皇帝了,可該擔起皇帝之責的時候,他又在做什麼?
搖搖頭,寧蕭一腳踩在當今肩上,低頭看著他慌亂的眼神,“唯有你的鮮血才能平息寧國公府冤魂的怒氣,你說我要做什麼?”
“如今太子打著清君側的名頭逼宮奪位,我這個奸佞固然難逃一死,但你,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卻要死在我前頭,隨我下去向冤死的人叩頭謝罪!”
“陛下,奴兒來送您最後一程了!”
說完,寧蕭收攏衣領,整了整衣襬,從腰間解下一個香囊,將黑色的藥丸子倒了滿手。
見狀,當今徹底慌了,“你,寧蕭,你敢,朕是皇帝,皇帝!太子馬上就要攻進來了,你跑不掉了,但你若肯懸崖勒馬,朕,朕保證饒你一命!”
同一時刻,太子領著軍隊正欲撞開宮門時,宮門忽的開啟,淑貴妃抱著兒子恭迎太子回巢。
意識到時間不多了的寧蕭毫不猶豫的將手上的藥丸全部塞進了當今的嘴裡,逼迫他盡數吞下。
當今掙扎著恢復自由後,立馬去摳喉嚨,想要把毒藥吐出來,吐不出來,便瘋狂的往殿外爬,他一定要撐到太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