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端來一張關椅,赫連武猛烈咳嗽幾聲在秦渡身邊坐下,李璟芸先發制人跪了下來又繼續哭哭啼啼道“王爺,是妾身的錯,今日竟然發生了此等事情,府裡管不好,下人們也管不好,枉了王爺那麼多年的信任。請王爺責罰吧,妾身甘願受罰。”
她說得誠誠懇懇,情真意切,哭得梨花帶雨淚眼婆娑,傷心欲裂,可由始至終赫連武都並未說一句話,他面無表情疲倦的坐在關椅上,任由李璟芸自說自話,卻不做任何表態,就連坐在一旁的秦渡都感覺赫連武冷靜過頭了,有人給他的獨苗下了毒,不應該大發雷霆嗎?
“王爺,這幾個婢女往日裡都是乖巧聽話的,今日不知道生了什麼邪念竟要毒害世子,請王爺發落吧,妾身沒有半句怨言,也不會為她們說情。”
赫連武又是咳嗽了幾聲,卻也什麼都沒說,他看著緩緩升起的明月,若有所思,李璟芸說的話全然沒有在聽,而此時沈娘來到兩人跟前開口道“回王爺,今日世子中了馬錢子的毒,這種藥物在一定量之內是不會有問題,但是過量就會導致中毒,他們很聰明,婢女以為她們是把毒下到了小世子今日喝的粥裡,可今日奴婢調查才發現她們把這毒製成了糕點,小孩子都是喜歡吃甜的東西,世子吃過粥之後她們就哄著世子吃了下了有毒的糕點,這些就是奴婢發現剩下的糕點。”沈娘讓人端來,聽到此處赫連武的眼睛終於動了動,看了那些糕點一眼,揮手讓人退下之後也沒有說些什麼。
“她們很聰明,分工得很好,有人出去負責買藥,有人負責把這些藥做成糕點,其餘的人負責引誘小世子吃下去。”沈娘繼續道“其中春娟是側妃屋內二等丫頭,平時都是負責側妃的生活,今日她竟然向世子下毒,奴婢認為這事兒跟側妃脫不了干係,說不定這一切就是側妃指使的。”
赫連武歪著腦袋盯了眼李璟芸,秦渡不好開口說什麼,只能觀察著赫連武接下來要怎麼做。
“王爺,妾身承認管教不嚴,春娟平日裡也是個勤勞手巧的人,最近聽說她家裡父親生了病妾身還賞賜了些銀子給她,好讓她能給父親請個好點的郎中看病,只是沒想到她是個白眼狼,就因為妾身還想她多留兩年在身邊,捨不得放她回去嫁人,她就怨恨妾身誤了她的終身聯合她們來給妾身製造事端,她們深知如今這王府裡一切都是妾身在打理,只是出了半點兒差錯那就是妾身的不對,那王爺就會處理妾身,她們也就如願了。”這一番哭訴說的可夠實在,連秦渡都覺得有這個可能。
“春娟,可是這樣?”沈娘連忙追道,如果她們承認了那麼李璟芸可真是脫得一乾二淨。
“是這樣,我就是嫉妒側妃,怨恨她不肯放我出去嫁人。”春娟終於開口。
“春娟,我只是希望你多留一段時間在身邊,沒有想到這就讓你記恨了我。”李璟芸哭得甚是委屈,擰著手帕不停抹眼淚。
沈娘一時半會兒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麼說法,怒瞪李璟芸一眼,在赫連武跪著道“王爺,世子才五歲實在是不應該遭這樣的罪,不管怎麼樣這一切都是因為側妃對下人管教不力造成的,請王爺處置,替小世子拿一個公道。王爺,王爺....”赫連武依舊不語,神色複雜的看著天上的點點繁星,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你家中還有什麼人,父母是做什麼的?”秦渡有些疑惑,不由得發問春娟。
“家中還有一個十歲的弟弟,父母都是務農的。”春娟等人跪在地上,一個個顫抖著身體。
“我剛才聽側妃說你父親病了,如今病好了?”
“還沒有。”
“家中只有一個十歲的弟弟,父親又病倒了,只剩你母親一人幹活,你家裡一定很不容易吧。”秦渡如是說道“你怎麼沒有想到,你毒害世子被查出來即便不要你的命,也只會留你半條命,你一旦出了事,你那年幼的弟弟怎麼辦,雙親怎麼辦?”
說到此處春娟身體抖得更厲害。
“就為了給側妃製造事端,就一定要下毒給世子嗎?這府內上下都是側妃在打點,在很多方面也可以找到側妃的錯處,她不讓你回家嫁人,你可以說她刻薄下人,怎麼就非得走給世子下毒這一條無法回頭的路?”秦渡說到了點子上,春娟猛的磕頭哭喊“是我的錯,請責罰奴婢。”
李璟芸也趁機補了一刀“春娟這丫頭什麼都好,都是太簡單,腦子不好使。”
好一句腦子不好使兒,這中間有些事說不通,但是秦渡也沒有說什麼,畢竟她們四個明顯就是替死鬼。
此時的赫連武發出幾句瘮人的笑聲,緩緩站起來,冷聲道“十五,拿我的劍來。”
“是”
很快十五遞上了佩劍。
他拔出了劍,那劍身在月光的清輝下發出明亮的白光,出劍的一剎“噌”的一聲可知這劍鋒利無比,赫連武貪婪的看著這把劍,看著它猶如死神看著自己的捆命索。他眼神閃爍殺戮,眸子猶如浮現血光,在這白亮的劍身中看見了曾經馬背上的自己。
赫連武一劍下去先是砍了春娟的腦袋,頓時鮮血噴射而出沾染在他的衣袖上,秦渡雙眸一瞪,反應過來時已經活人變成了屍體,他下手真快,真準,堪比劊子手。
“我還沒死呢,你們就搞這一出。”
他把劍遞給十五,恍若什麼都沒有發生轉身回去秦林軒看兒子。這些年他對長年在外,對王府的事情不聞不問,可李璟芸的所作所為他一清二楚,只是他不想親自動手處理。
進入寢室,赫連武脫下了那件染有血跡的外衣,在床邊哄著兒子入睡,可小世子睡不著一直在哭鬧,此時的赫連武很有耐心,與剛才砍了四個丫頭的他恍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