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難得的是那個味道,不是烹調料理的味道,單純就是食材本身夠好、夠難得。就說那個手把肉,配的醬料就是幾碟野韭菜花醬、沙蔥醬、蒜汁、還有辣椒醬,每個醬汁就簡簡單單的放在土陶碟子裡。
但是懂行的人就知道,這幾樣醬汁,除了蒜汁很平常,其他的幾樣都是在城市裡可遇不可求的東西,尤其是那個沙蔥和辣椒醬,沙蔥是原料難得,辣椒醬更是特殊,應該是當地特產的辣椒,香味濃郁中還帶著些發酵後特殊的酸香。
就是這幾樣簡簡單單的醬汁,就把羊肉的鮮美又給提升了一個檔次,而且這才是地道的當地風味,離開了原產地,就再也無法複製。
至於手把肉裡的松木棒子,姚遠也悄悄的將這個竅門暗記於心,準備回頭自己也去嘗試一下。
胡一佳眼睛就在巴宇和大狗身上來回打轉,看著巴宇恭恭敬敬的想大狗敬著酒,就好奇地問:“巴宇,這個常洪亮真的是你師傅?是那種正式磕頭拜過的師傅嗎?”
大狗就謙虛地先回答:“小巴在酒店的時候,我帶過他幾天,不算是真正的師傅。”
巴宇卻不幹了:“就是師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呢!”
“你們現在廚房門裡,也講究拜師這回事嗎?”胡一佳就好奇。
“這行裡過去非常講究拜師學藝的,但從早些年尤其是公私合營那段時間,就很少再有嚴格的師徒關係了,也會有老師傅帶徒弟,但很多老禮就不太講了。”姚遠輕描淡寫的說著。
“但也有對這些傳統比較看中的,多半是老師傅,不拜師的話,有些壓箱子底的手藝是學不到的。”大狗補充著。
“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說的就是你們這行吧?”胡一佳點點頭。
“淺薄了啊,別以為每個師傅都是敝帚自珍的,其實廚房工作也講究團隊配合,每個廚師有那麼一兩手絕活不新鮮,但是更看重整體的出品質量,出品速度,都需要分工配合的。不肯好好帶徒弟的師傅,也管不出一個好廚房來。”姚遠解釋著。
巴宇就在那裡聽著,也不插話,大狗就關心:“你這麼大的養殖規模,幾百頭羊,不是都靠這個度假村消費吧,是不是還要找別的銷售渠道?”
巴宇就嘆了口氣“這個灘羊雖然好,但是我們這裡是小地方,市場沒那麼大,農家樂只能消化點零頭,存欄那麼多,到了能出欄的時候,都要靠羊販子上門來收。”
“價格怎麼樣?”姚遠也開始關心。
“價格不太好,競爭挺厲害的,畢竟我們不是專業養殖,規模沒有做到太大,跟那些專業的養殖戶比起來,成本就高一點,同樣的收購價格,對我們來說就很吃虧。”
“幾百頭羊規模還不算大?”大家都不太懂養殖,都有共同的疑問。
“專業的養殖戶有自己的草場,養殖數量很大的,存欄幾千頭、上萬頭都很平常。”巴宇耐心的解釋著。
“這麼說,你這個農家樂並不太掙錢?”姚遠問到挺直接。
巴宇就苦笑:“要不是父親身體不好,我也不會跑回來做這個,很累,但是很難掙錢,我這個牧場看上去產品挺多,但是很難銷售出去,只能靠著農家樂有一些收入。養的羊到了一定的重量就不能再養了,只會消耗飼料,自己消化不了就乾脆低價銷售給中間商販。不過大家好像都一樣,總比種地強一些。”
胡一佳就陷入了沉思,剛剛大吃大喝了人家一頓,心裡就有想幫忙的想法,可是又不知道從哪裡做起。
有些東西看上去很美好,但是深究其背後,都有一樣的酸辛。
一大片牧場,守在黃河溼地邊上,物產豐富,從稻米到閘蟹,從灘雞到灘羊,光是這些個美食就足夠吸引人,更何況這裡以黃河為中心的旅遊資源非常豐富,怎麼能不掙錢呢?
但是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類似的度假村、牧民農家樂在附近就很多,每家的東西都差不多,嚴重的同質化,就形成了過度競爭,有了競爭,利潤就會被壓縮,客源就會被稀釋,身在其中當然會感覺難做。
可是這是大狗的親徒弟,親徒弟自家的農家樂,都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巴宇就被困在這個農家樂,前途渺茫。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上好的賀蘭山紅酒喝在嘴裡就多了些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