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時候表情平靜，目光深邃，眼底深處藏著極為可怕的野心。要是老皇帝能在此刻回頭看見他的眼神，必然會驚疑不定，進而下令終止儀式。
但可惜，懸掛在魚兒頭頂的餌料太香，已經完全矇蔽了老皇帝的雙眼，也勾得他無暇細想了。
耳邊是兒子溫和貼心的提醒，圖坦蒙二世望著四周泛著幽藍光芒的水宮，心情前所未有的激動，他雙手握緊，蒼老的麵皮因期待而微微顫抖。
“好啊，好啊，”他誇獎著亞爾曼，“亞爾曼，你比你那些兄弟姐妹都懂事、貼心得多，只有你，才知道朕的真正需求，也只有你，願意為了朕不遺餘力。”
亞爾曼低眉順眼，語氣柔和：“父親言重了，這是兒臣應盡的本分。”
老皇帝滿意地笑了，語氣透出幾分難得的慈愛：“放心吧，等朕徹底獲得長生不死的聖體，帝國安定下來，一定不會虧待你——朕要重重地獎賞你！”
亞爾曼垂下眼簾，恭敬地回道：“父親抬愛了，兒臣只求能夠為您效力。”
這話表面聽著恭敬，實際上卻帶著一種隱隱的疏離感，比起父子，更像虛偽的君臣。
然而，圖坦蒙二世正沉浸在自己的興奮中，根本沒有察覺。
他繼續說道：“等朕獲得長生不死之體，必將親自處理掉那幫不聽話的教會神棍，他們猖狂得夠久了！”
聽著老皇帝自以為是的暢想，亞爾曼唇角微不可見地勾了一下，迎合道：“兒臣自當一切聽從您的吩咐，全力協助您清算教會。”
聞言，圖坦蒙二世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與狂喜，帶著一絲得意地大笑起來。
等他笑夠了，布魯大師才走了過來，打斷了這對父子之間的對話：
“陛下，儀式已經準備就緒。”
圖坦蒙二世頓時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忙點頭道：“好，開始吧！”
亞爾曼見狀悄然退了下去，離開了祭壇所在的區域。
布魯大師則站在祭壇下方，雙手高舉，用尖銳的聲音吟唱起古老的咒文，圍繞在祭壇中偽裝成神之血的碧血蛇血開始緩緩升騰，散發出詭異的紅光，逐漸凝聚成一股淡紅色的霧氣。
“陛下，請閉上眼睛，放鬆身心，迎接神之血的洗禮。”布魯大師引導道。
圖坦蒙二世依言閉上眼，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痴痴道：“朕的長生不死……終於要實現了……”
亞爾曼目光冷靜地注視著一切，儀式進行得越是順利，他的眼神就越發幽深。
隨之一同加深的，還有他臉上無聲的笑意。
父親，您盡管享受這場儀式吧，一切將如您所願，只不過——您胸中的那副宏圖，就由我來替您描繪成真吧，您恐怕是無法親手做到了。
祭壇上的圖坦蒙二世漸漸被紅光籠罩，突然，一陣低沉的震動從頭頂傳來，似乎是地面上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騷動。
亞爾曼眉頭微皺，迅速低聲吩咐手下：“出去看看。”
手下剛離開，那動靜就又傳來了一次，這回連正在主持儀式的布魯大師都受到了幹擾，他口中念誦的咒文頓了一下，手中的力量也不穩地晃了晃。
幸虧儀式已經啟動，這點兒波折還不足以使其中止。
亞爾曼目光一沉，等到手下探完情況向他回報，他才微微松開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