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思最後還是跟著老道並行一路。
當然，起初老道並沒有應答。
只是在李三思說完這句話後又瞅了他好一會兒，最後不免做出一個惡狠狠的表情外加抹脖子的動作。
然而當老道朝著前方走去卻發現李三思仍傻傻的跟塊木頭一樣愣在原地時，不耐煩的招了招手，李三思這才笑著跟了上來。
“道長，屍體死了都會屍變嗎？”
“嗬，以前不一定，現在可不一樣了。”
老道明白李三思問的是什麼，臉上露出一抹譏諷，卻也不直言。
他四處看了看，隨後指著路邊一把殘損的梳狀物問道:“你可知這是何物？”
“這個是梳子……吧！”
李三思一眼看去便要將其認作梳子，然而當那一排比起梳子還要密上許多的細齒塞進眼中時他的語氣又挑上了幾分疑惑。
梳子他沒親眼見過卻用過。
眼前的這個東西雖說長得像梳子，他卻絕不敢讓它上頭皮的。
“這是篦子。”
老道也不嫌棄那篦子的髒破。
他彎腰將其撿起吹了吹內中灰塵，對著空氣做了個梳頭髮的動作，隨後搖了搖頭又將其丟了出去。
“老道我平時梳頭不過用手指捋一捋就可乾乾淨淨，若是用起這篦子只怕頭髮都要被硬拽下來不少。”
李三思正疑惑老道什麼意思，一句話直接跳進耳中。
“梳子梳頭尚有漏洞，這篦子卻連縫隙都不給留，怕是蝨子有無窮盡的子子孫孫也擋不住多來幾下。”
“就像這世道，百姓就跟這麥茬一般，天災割上一茬，土匪妖魔割上一茬，好不容易能苟延殘喘下來，兵頭子又來割上一茬，割到最後能活著就不錯，殊不知這世道活著比死了還難吶！”
老道也不在意李三思什麼想法，只是嘆了口氣:“人死如燈滅，本是要入府上橋等待輪迴轉世的。”
“你見到的那些群屍卻不能稱得上死了，因為他們還有一口氣。”
“什麼氣？”
“怨氣！”
“正是這口怨氣推著那些殘敗之軀行動，屍變就是這麼來的。”
一路上李三思有些沉默無言，他自老道的口中隱約瞭解了這是個怎樣的世界。
正當戰亂年間，兵災四起。
怨氣充盈鬱結，妖魔橫世。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連同老道這般有本事的人都要隨波逐流，更遑論那些普通人了。
命若草芥四個字來形容這個世界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