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良,你這個頑固不化的滿清餘孽,你打得好算盤,拿本來已註定要輸的本錢來下注,你輸與不輸,難道這城內軍隊還能與我共和聯軍對抗麼?”
“大炮起處,灰飛煙滅,他們不投降,便是毀滅!大元帥,勿需理會他,只要您一聲令下,萬炮齊鳴!便會將他們統統殲滅,何必多費一趟手腳!”
“是啊,大元帥賢弟!”孫勇也附和。
鐵良聽罷大笑道:
“陳天華,你是不敢,還是想失信?是不是這些年養尊處優,耽於酒色,已是手痠腳軟了?!”他用上了激將法。
陳天華臉容一斂,抬手一擺,制止左右再議,他對著城頭上的鐵良冷笑道:
“鐵良大人!天華敬你是位忠臣良將,平時正直不屈,為國鞠躬盡瘁,很想盡力保全你!可你寧為腐朽不堪的滿清王朝陪葬,即又不想以一條白綾,一杯毒酒安靜地死去,而是選擇在戰場之上戰鬥至死,令人佩服!你即如此,天華便成全你,來吧!”
鐵良緩緩點頭,大喝一聲,“來呀!給本將備馬,開啟城門!”
這時,張人駿走上前來,手裡提了兩個鼓槌,“鐵良將軍,本督親自為你擂鼓助威!”
“好!鐵良謝過總督大人,地下黃泉路,屬下先去開道了!”
鐵良雙手抱拳,很恭敬地給張人駿做了一個深揖,直起身提了一杆紅櫻長槍,頭也不回地轉身向城下走去。
身後的張人駿,已是潸然淚下,眼前一片模糊。
朝陽門城門大開,厚重的吊橋徐徐放下,鐵良銀鎧銀甲,騎著白馬,手提丈八紅櫻槍,一身滿清二百餘年前入關時的裝束,策馬奔出城來。
城下,聯軍已經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陳天華也已脫下笨重的元帥服,只穿錦衣羊絨夾襖,外披黑色斗篷,騎著他的那匹千里駒老黑,手裡提著臨時扯掉旌旗的旗杆槍,緩緩策馬向前。
一白一黑,在慢慢靠近。
陳天華的騎術與冷兵器,在若干年的剿匪戰鬥中,為許多聯軍將領所熟知,每天再忙,都會晨練一個鐘點以上,武功從沒有擱下過。
反觀鐵良,雖說從小在馬背上翻滾,刀劍下成長,可步入中年,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上陣廝殺,骨松筋軟,豈是陳天華的對手?
“鐵良大人,一定要如此嗎?就算你今天以身殉國,清王朝現由袁宮保把持,他是不會領情的,說不定連個封號都沒有,何苦來哉?!”陳天華把槍橫在馬鞍上,雙手抱拳,作最後一次勸說。
“陳天華,你我各為其主,道不同不相為謀,我鐵良生是滿清人,死是滿清鬼,寧可戰死,永不投降,毋須多言,只是這些兵卒都是好兵,官吏都是忠臣,你若勝利之後,請不要殺他們。”鐵良略為悲壯說道。
“忠臣義士歷來便是受人尊敬,只要他們放下武器,擁護共和憲章,我何苦要殺他們,定為人盡其才,量才錄用!”陳天華沉聲道。
“請閣下善待大清的天下子民!”不知為何,鐵良還在那嘮叨。
陳天華深深地注視了他一眼,沉聲道:
“你錯了,從今往後,他們不再是大清子民,而是中華民族的子民,他們才是這天下的主人,而我等,只不過是代為管轄而已,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將天下看作私產之人,最終必敗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