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灃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轉向鐵良,沉聲道:
“鐵良,你身為陸軍大臣,又是陳天華的保薦人之一,崇明的東海艦隊提督職位,也是你和載洵倆人提議,現在,陳天華的狐狸尾巴已經露出來了,你說,朝廷應該如何應對。”
此話非常主觀臆斷,已經不是在徵求意見,基本上有蓋棺論定的趨勢。
但鐵良在目前朝中大臣裡面,算是極個別的明白人。
他早年曾是榮祿幕僚,後任戶部、兵部侍郎,光緒二十九年,作為欽差赴日考察軍事達半年之久,頗有心得,回國後任練兵大臣,協助袁世凱創設北洋新軍。
他清楚現在朝廷內外交困,國庫空虛就先不說,軍隊也沒完全掌握在手。
載洵、載濤、良弼等皇室成員,對大清朝忠心耿耿自然不用說,可太過年輕,雖說都經過東京帝國陸軍軍官學校深造,可壓根就沒上過戰場,就連春訓、秋操都沒經過一輪,不堪大用啊!
“稟攝政王,臣以為陳天華目前的所作所為,並不能以謀逆蓋棺定論!首先,漢陽兵工廠的總辦霍山、會辦葉涵等是革命黨人,這與陳天華並沒有直接關聯,只是一個監管不到位的問題,而漢陽兵工廠目前朝廷尚有百分之三十股份,由湖北軍械局代持,省裡面同樣有監管責任。”
“轉移霍山,碼頭武力強搶鸞蓉等行為,以臣之見,那完全是性格使然,陳天華身為大清國從一品武官,二品文職,這些年四處剿匪,大搞經濟建設,不但沒花費朝廷一兩銀子,相反,為國庫稅賦做出重大貢獻,這樣的功勳卓著,即在這次風波中沒有得到應有尊重,這個湖廣總督府、提督府、陸軍部軍諮司均有責任,為此,以臣之見,對陳天華應以安撫為上,可將霍山、鸞蓉就直接交由陳天華處置,只要宣告脫離會黨,歸順朝廷即可。”
鐵良一番不留情面的陳述,實際是在批評湖廣總督瑞澂和提督張彪,打臉軍諮司袁方,這讓張彪和袁方頗為尷尬,臉色是紅一陣白一陣。
按理說,張彪和袁方均為鐵良下屬,並沒有資格在攝政王面前與他平等議事,這樣做分別是對鐵良的一種羞辱。
鐵良雖是滿清貴族,八旗子弟,但不是愛新覺羅皇族成員,在載灃眼裡,還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嫡系派,再加上鐵良是慈禧老佛爺賞識的人才,秉公直言,為載灃所不喜。
袁方的軍諮司,目前雖仍隸屬於陸軍部,自從載灃攝政以來,軍諮司即轉為朝廷御用,大有脫離陸軍部,成為明朝錦衣衛之地位。
現在的袁方,可直接面呈攝政王,不必透過鐵良轉呈,所以,才有所謂的密報出現。
明眼人都看得清楚,軍諮司脫離陸軍部已是鐵板釘釘,下文只是時間問題,袁方雖是二品武官,但他將來是炙手可熱人物,攝政王面前的紅人與耳目,權力與地位趨於上升。
反觀鐵良,貴為當朝一品武官,內閣大臣,但在攝政王面前,是個被嫌棄的物件,權力與地位趨於下滑狀態,日薄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