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勳思索片刻逐沉聲道:
“此話我會在年後找機會跟聶大人說明,新軍軍費的確是一大難題,其實華之賢侄在煤廣地區開煤礦,修鐵路,搞實體,聶大人他們並不反對。”
“可問題出在禁菸上面,鏟罌粟地,搗毀阿片加工廠,封煙館等,這下不光是斷了朝廷稅收,而且也斷了各級官吏們的財路。”
“你可知,浙江省需承擔朝廷欠洋人們的庚子賠款,多少錢嗎?煤山槐坎這帶山區,每年罌粟和阿片收繳稅款中,就抵消這庚子賠款的大部。”
“地方勢力每年的阿片收入中,還要按一定比例上貢給巡撫衙門,知府衙門和縣衙銀子,而華之如此一搞,這塊收入等於就沒了。”
唐吉勳說得沒錯,這幾年民間種植罌粟和阿片加工銷售,逐漸形成了上下利益鏈條,各級官衙、地方勢力和江湖幫派等都勾搭一起,狼狽為奸。
陳天華剷平罌粟,炸燬阿片加工廠和裝置,清洗地方勢力並沒收他們財產,這一系列行為,無異是在虎口拔牙。
得罪了這幫既得利益者,他們能善罷甘休?
其實,陳天華現在搞大規模的全面禁菸,李存智從心裡面並不完全贊同,認為他操之過急。
但陳天華就是這種急性脾氣,他已經作出了決定並付諸實施,李存智想要強行制止,只會引起他的反感,這會影響到翁婿關係。
李存智並不想這樣。
陳天華借收繳地方勢力槍械,剷除罌粟和阿片,把地方勢力的財產沒收,拿出一部分作為軍費,另外投入實體建設,這些做法,他倒是讚賞的。
在李存智心裡,讓陳天華在前面衝鋒陷陣,他負責善後,倘若真鬧出點啥情況,他可以從容處置彌補,不至於讓事態惡化。
現在,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正是需要他出面做應急處理。
而且他還明白,陳天華的禁菸運動,同樣影響到親家公唐吉勳的個人利益。
因為後者是布政使,在浙江省的地位,僅次於巡撫,他主抓全省農林牧副漁,也就是經濟領域,相當於後世的省長。
即然則是省長大人,焉能不參與分食呢?
“親家公請放心,我決不允許小婿將事態擴大化,不會再去其它區域跟他們搶生意,等到合適時候,由我宴請巡撫大人聚一下,親家公作陪,當面解釋清楚以消除誤會。”
唐吉勳沉默片刻,回覆道:
“好吧,我是相信你的,反正我要提醒你,高處不勝寒,非常時刻得處處要加以注意,別做出頭鳥。”
“下官明白了,請親家公今後多多關照才是。”李存智起身作揖。
“好說好說,咱們親家之間啥事都好辦,現在就是北京準備搞君主立憲,但海內外有許多人反對,有人提出要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制…唉,現在形勢是越來越複雜。”
唐吉勳擺了擺手,一聲嘆息。
李存智心裡清楚,親家公說得沒錯,關於這些,他跟李經方等同族兄弟們探討過。
現在大清國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沉重的庚子賠款等外債,宛如泰山壓頂,讓舉國上下都喘不過氣,大清國全體臣民,再辛苦幹上幾十年才能還清外債。
而內部呢,國民整體素質低下,數以百萬計的青壯年吸食阿片成癮,人人宛如行屍走肉,麻木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