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成貴鄙夷地擺了擺手,可能嫌棄茶具不夠檔次,有失他的身份。
他自個從呢子長袍的衣兜裡,摸出一個短柄的英式菸斗,跟班小廝忙不迭從菸絲袋裡夾出菸絲給其填上,然後劃了根洋火柴點上。
範成貴吧噠吧噠地深深吸吮二口,然後,徐徐吐出一絲煙霧,很有範兒地扭頭對陳天華說道:
“土根吶,說起來我和你爹也算是老相識,早幾年他可是我填上賭坊裡的常客,你怎麼說也算是我的世侄吧。”
瑪的,就是你這廝禍害我的父親,還好意思說。
陳天華心裡是十萬匹草泥馬在奔騰,嘴裡還是嗯嗯應付。
“可你倒好,悄無聲息地在本鄉搞起如此大的場面,我這個當保長的卻毫無知曉?要不是劉里長前來稟告,極力邀請我來看看,可能我被矇在鼓裡哦。嘿嘿!”
他話鋒一轉,話裡有話,似乎是在埋怨,又像是在套近乎。
“對不起了保長大人!這事我確實還沒有往鄉里稟報,我只是跟里長劉先生講了講,主要是現在處於試驗調測階段,倘若準備正式投產,哪肯定得向鄉里報告呀。”
陳天華穩定下情緒,不急不徐地做著解釋。
“哎喲,土根吶!保長大人是跟你鬧著玩的,鄉里鄉親的,他又是咱鄉里的父母官,巴不得鄉里人都富起來呢。只是以後土根啊,要多跟保長大人走動走動,多向大會請示稟報。”
劉文傑見狀,連忙插嘴幫腔。
他一語雙關,既算是幫陳天華在解圍又像是在點醒他,什麼叫人情世故,做事不可意氣用事。
麻痺的,一個不入流的鄉保長,你要是得罪他了,就讓你一事無成。
現實情況就是這樣冷酷。
“那是當然,多謝劉世伯指點,世侄土根記下了。”
陳天華也不是一根筋,雖然對範成貴什麼都不感冒,還有些憎恨,但他現在可不能輕易去得罪。
範成貴見劉文傑插嘴打了圓場,陳土根也微宛地認賬服軟了,他當然知道見好就收,點到為止的道理。
他今天來不是來干涉,搞破壞,而是實實在在的來考察一番的。
當然,作為一鄉之長,給這個囂張的後生來個下馬威,還是要有的。
否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還不知道雙棲鎮是誰在當家呢。
接著,他話鋒一轉,打起了另一種官腔官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