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無聊村民,看熱鬧不嫌事大。
小婦人羞得滿臉透紅,又急又怕差點哭了,她床單也不清洗了,端起木盆連聲謝字都不說,就逃也似地跑回了家。
她內心可能還有埋怨陳天華呢,這個該死的還魂鬼,哪裡不好去洗,偏偏跑到她這踏埠上來。
陳天華苦笑了笑,脫下褲子乾脆在河裡洗了身子,再穿上然後回到家裡。
他把洗乾淨的鋤頭,放入最邊上的一間茅草屋,那裡是堆農具、稻草的地方,然後走到中間那間房子,這在紹興鄉下叫堂屋。
所謂堂屋,也就是飯堂、廚房和綜合起居屋的統稱。
門對著靠牆位置,有一個用磚泥砌成的大傢伙,這是家中最為重要的建築物,紹興鄉下專燒稻草的雙用灶臺。
灶臺中間安置著左右二口鐵鍋,一口煮飯蒸菜,一口專門炒菜煮東西用。
二口鐵鍋之間,置一個銅質的大湯鍋,湯鍋內裝的是水,它是充分利用灶頭餘火燒水,這便是全家人一天的飲用水。
灶臺高而寬,上面適合成年人在上面切菜、炒菜、洗碗涮鍋,四周還設有流水槽,挺科學的。
這個相當於後世家庭的廚房平臺,設計得合理實用。
“哥…你回來了。”
小妹幼娟從灶後的燒火口裡站了起來,笑著跟陳天華打招呼。
那裡堆滿了捆紮好的稻草,而她頭上和身上都是灶火口漂出來稻草灰,烏黑著臉只有咧嘴的牙齒是顯黃白色。
她十二三歲的樣子,個不高,站起來脖頸剛到灶臺平面,手臂細小,顴骨凸出,手臂和十根指頭像一束枯竹枝,彷彿一折就會斷似的。
“你煮好飯啦…”
“嗯…在悶著呢。”
她是家裡的‘火頭軍’,火候掌控她很嫻熟,現在米飯煮得差不多了,就靠稻草灰的餘火來收水,叫悶飯。
“那…我來剖河蚌。”
說著,陳天華拿起灶臺砧板上的一把薄刀,在門邊大木盆裡撿起七八個河蚌放在小木盆裡,端到門外的一塊青石板上去剖切。
堂屋裡有幾大木盆的河蚌和螺螄,是他前幾天用了二個下午,到橫湖外圍河裡去摸來的。
扎猛子沉到湖底摸河蚌的技術動作,是頭腦中土根儲存的記憶,而他潛水的吐氣運氣方法,這是他前世專屬的,產生的肺活量當然比原先土根大出不少。
所以,他摸河蚌是又快又多。
“土根,小心割到手…”母親端著一盆青菜和幾根黃瓜,從河岸口清洗回來了。
她昨天開始就下地來做家務活了,原本丈夫和兒子死了,她悲痛欲絕,也準備不活了。
但兒子土根的死而復生,對她精神上是一種莫大的支撐。
雖然丈夫走了,但兒女尚在,她要堅強地活下去,看著兒女們長大成人。
“嗯嬤放心吧,我會小心的…”陳天華連忙安慰道。
幼娟在灶臺的另一個灶膛裡,開始放稻草燒火,母親在灶臺上清理青菜、刨黃瓜,用豆瓣醬爆炒螺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