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後,阿婆見她們夜裡還要再往城南迴,一大早的還要再趕過來,就說道:“我們院中空著一間屋子,你們兩個就先住下,別再來回跑了。”
桃漾謝過阿婆的好意,並未在這裡住下。
這日,天色剛暗下就落了雪,桃漾和陳月漪早早的關了鋪子,身上披著氅衣往城南小院回,走在街市上,有賣糖葫蘆的阿伯在揚聲吆喝:“又大又圓不粘牙的糖葫蘆咧——”
她和陳月漪買了三串糖葫蘆,邊吃著邊往回走。
桃漾看著熱鬧的街市,滿城的燈火,以及處處傳來的煙火氣,與陳月漪道:“咱們再攢些銀子,就可以在鋪子旁置買一處小院,到時,把阿婆接來和我們一起住。”
陳月漪正咬著糖葫蘆吃:“我也是這樣想的,咱們得有一個家。”她說著,突然‘哎呀’了聲:“阿漾,這糖葫蘆粘牙——”
兩個人說笑著回到桃樹林後的小院,還未走近,就覺不太對,往日裡她們回來,院中都是極為安靜的,今日卻有男子的說話聲。
桃漾和陳月漪相視一眼,陳月漪在地上撿起木棍,桃漾一手拿了圓石一手握住迷藥,待再走近幾步,聽到阿婆的說話聲:“我不跟你走,我在這裡住的挺好的。”
桃漾聞言松下心神來,這時,有人發現她們,上前厲聲道:“誰?”這人的聲音不小,阿婆在院中聽到,急忙喊著:“是她們回來了!”
在一起住了近一年的時日,也算是相依為命,桃漾和陳月漪每日裡早早的出去,晚上方回,阿婆在家中閑來無事幫她們曬曬草藥,再研磨成粉。
見她們走進來,與面前的男子道:“我每日裡忙活著,這倆丫頭還給我開工錢呢。”男子聞言輕嘆一聲,回身看過去,院中燭火昏黃,他的目光落在桃漾身上時,露出幾許的不可置信。
阿婆介紹道:“這是蕭將軍,”他再看向蕭子亭:“她是桃漾,她是月漪。”蕭子亭對阿婆頷首,隨後與桃漾道:“沒想到竟在這裡又見到了姑娘。”
桃漾剛一走近就認出了他,聞言對他莞爾。
幾人在屋內坐下,說了一會兒的話,阿婆看了看蕭子亭,再看了看桃漾:“原來你們之前見過,桃漾還幫你畫了歹人的畫像,你就別讓我再跟你回去了。”
蕭子亭是北朝陛下親封飛騎將軍,十六歲時隨父作戰,如今已在軍中數十年,年少時因他父母不合,他常在姑母家住下,阿婆正是他姑母家的奶孃。
也是他的奶孃。
自從他姑母一家被抄家後,阿婆就一直住在這座小院中,這些年蕭子亭不止一次的來請她去他的府邸居住,阿婆始終不肯。
此時,聽到阿婆這樣說,蕭子亭點頭道:“有兩位姑娘陪您,我自是放心。”
夜色已暗下,桃漾和陳月漪去灶房裡燒飯,阿婆本是留了蕭子亭在這裡用飯的,只是他忽然有事,就先離去。
蕭子亭騎馬進宮面見了陛下,出宮時他母親身邊的嬤嬤上前與他道:“公子,長公主一直在府中等您回去用膳呢。”蕭子亭聞言微微皺眉,應下後再回了長公主府。
他母親慶陽長公主是當朝陛下的胞妹,他父親則是寒門出身的武將,當年南北朝戰亂,先帝看中他父親帶兵的謀略,直接給他父母賜了婚,可他母親心高氣傲,看不上他父親這個粗魯莽夫。
自成親後就鬧著要和離,只是那時先帝不允,後來,就算是生下了他,他母親也依舊不願再過,獨自一人離開建鄴,四處遊山玩水。
為此,蕭子亭與他母親的關系並不融洽。
坐在八仙桌前,蕭子亭沉默用膳,慶陽長公主隨意與他說著話,最後說來說去,這話還是扯到了他的親事上:“你這些年一直在外,如今回了建鄴,也該把你的親事給定下了。”
“你都多——”
蕭子亭開口打斷她:“我還有公務要處理,改日再來陪母親用膳。”他說完起身離去,長公主無奈輕嘆,對身邊嬤嬤吩咐:“去喚魏璟來。”
魏璟得了長公主的令,第二日一早就來了蕭子亭的府邸,想要苦口婆心的勸他趕緊成親,可他來到府中時,下人告訴他:“將軍不在。”
魏璟:“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