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靜默許久,直到謝氏府門前也未再有一言,謝懷硯回到墨園後,命空淵將那處小院的鑰匙送到謝蘊的院中,之後再未提過此事。
往日裡無念住在城外的清心庵,謝蘊只每月裡去上一回,並不常與她相見,如今無念就住在淮陽城內,難免見的次數多了些,七夕這夜,謝蘊再來了這裡。
當時正值滿城煙火,謝蘊和無念一道用過晚膳,坐在院中游廊下難得的在七夕這日能夠相伴左右親密的說著話,院門忽然自外被開啟,走進來幾位衣著華貴神色威嚴之人。
這座小院並不大,自院門前一眼就能看到遊廊下的畫面。
謝蘊聽到動靜立時起身,走上前去,看了眼來人,清了清嗓子問道:“幾位叔伯怎來了這裡?”
這幾人俱是淮陽謝氏族中長輩,神色凝重看著謝蘊,其中一位極為年邁鬢須發白的長輩深嘆一聲:“我聽人說你在外面養了外室本還不信,如今看來是真的!”
“這裡是懷硯置買下的院子,你們父子二人當真是一條心啊!”
謝蘊聞言凝眉:“與懷硯無關,她也不是什麼外室。”謝蘊請這些長輩在院中落座,讓無念過來與他們見禮,告訴他們這是他死去的幼子謝炳的母親。
這些長輩聞言再看了看謝蘊,心中雖依舊看不上出身庶族身份卑賤的無念,一時也不知再說什麼。
他們正欲離開時,謝懷硯來了這裡,與幾位長輩見禮後,開口道:“既然長輩們都在,我倒有一事要說,”他如今任豫州刺史,說出口的話自是有分量。
族中長輩回他:“懷硯有事只管說。”
謝懷硯側眸看了眼謝蘊身側的無念,神色平和道:“她既為父親生下過一子,總歸該入了謝氏族譜,不好一直待在清心庵中,不如就讓她入謝氏。”
有人言:“這——”
謝懷硯再道:“此事我已與母親商議過,她並無意見。”
這些年無念一直未能入謝氏族中,一是謝蘊最重名望,他在南朝、在豫州受人尊重,被世人為之稱道,贊不絕口,前來淮陽謝氏投奔他的文人墨客數不勝數。
這樣一個人,既是對外宣揚了潔身自好,與夫人這麼多年琴瑟和鳴,又怎肯讓自己身上背負著納一庶族女子為妾的名聲。
二來,謝蘊顧忌沁源王氏。
淮陽謝氏與沁源王氏是當今世上勢力最大的兩大門閥士族,當初任何一士族對於皇權來說都是威脅,在皇室想辦法對付他們之前,適時放權,看似讓步,卻再兩姓聯姻,堅不可摧。
謝蘊是一直想讓無念入謝氏,只是還未到時機。
此時,謝懷硯如此言說,謝蘊神色嚴肅,清了清嗓子開口:“夫人她寬容大度,既她已經應允,無念一直待在清心庵裡確實不妥,就讓她入謝氏吧。”
沁源王氏都無意見,族中長輩自也不再言說。
當日夜裡,謝蘊與無念自是心中歡喜。
三日後,謝蘊在府中設宴迎無念入府,無念剛下了馬車走進謝府大門,身後便再有一輛華蓋馬車駛進謝府門前,沁源王氏家主王舒自馬車內走出,未讓人通傳大步踏進謝府內。
當時正值無念前去存玉堂拜見謝老夫人,府中家僕急忙跑去通傳,大口喘著氣道:“家,家主,老夫人,王氏家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