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冷 怎會連一點痕跡都無
淮陽謝氏的府兵部曲掌握在謝蘊手中, 謝懷硯在鹿鳴山中昏倒,他身邊的人動用不了太多的府兵,唯有拿他家公子的刺史令牌方能調動豫州的兵馬。
可調動豫州兵馬一事非同小可, 空淵和空谷猶豫間, 家主謝蘊已來墨園收走了他家公子的刺史令牌, 他家公子昏迷期間, 豫州一切事物由他代勞。
大夫說他們公子中了毒,肩上的傷又深的險些要人命,空淵空谷自是沒有心思再去關心桃漾逃去了哪裡, 只一心留在他們公子身邊照顧。
謝懷硯一身冷寒之氣站在這裡,謝蘊清了清嗓子, 看他一眼, 道:“醒了。”他朝門外的空谷看過去:“這麼冷的天,怎麼剛醒就讓你們公子出來,大夫呢?”
謝老夫人一心掛念著他, 此時看到他醒過來,神色終於舒展開,吩咐:“快讓大夫來,再給瞧瞧。”除了謝老夫人和謝蘊, 其他的人依舊都很安靜, 不敢言語。
謝懷硯薄唇勾出一抹淡笑,回身對謝老夫人道:“我已無礙, 祖母不必掛心。”他說完, 眸光斂下, 轉身大步離去。
謝夫人坐在謝蘊身側看著他的身影逐漸走遠,眉心漸漸皺起。
桃漾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那日她跟謝蘊討出城文書時便看明白,謝蘊雖應下了她, 卻不會放過桃漾,在桃漾出淮陽城的那夜,她提前命人準備了兩具死屍,想要幫她避開謝蘊的追殺。
可是,根本就沒有刺殺的人。
謝懷硯翻身上馬出了謝氏府門,駕馬往刺史府前去,他在刺史府門前下馬時,剛好是子時六刻,大雪紛飛,落滿了滿身滿發,仁德三十二年結束在漫天飛雪中。
今夜除夕,豫州將士都正在家中守夜,督府將軍崔寅收到傳喚,快馬加鞭趕來,上前行禮後,謝懷硯遞給他一張畫像,淡聲吩咐:“找到她。”
崔寅應是,施禮退下,召值守將士立即開始搜查冬月二十三日出城的所有人動向。
謝懷硯身上的毒還未清除幹淨,面色並不好,他端坐在書案前,提筆落字,寫下一封書信後命空淵送出淮陽城。
他起身站在窗邊,夜半時分的風冷的刺骨,裹挾著風雪,沁透著冰冷的眉眼。
不多時,胸口上湧,再吐出一口汙血後,他抬起指腹神色漠然的抹開,冷冷笑了下,謝氏産業遍佈南朝,她又能走到哪裡去?無論走去哪裡,都得再回到他身邊——
謝懷硯再回到府中已是第二日辰時,謝夫人得知他回來後,提著親手為他燉的補湯來到墨園,恰逢謝懷硯換了身衣服出門,謝夫人看了眼他的面色,溫聲道:“大夫說你身上的毒還未全解,需要靜養,又要去哪兒?”
謝懷硯垂眸看了眼謝夫人身側嬤嬤手中提著的食盒,他抬眉輕笑:“母親這些年在謝氏過的不舒心,更應該養好身子,這些吃食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他神色冷漠,帶著薄情。
謝夫人在風雪中看他一眼,只要他命人去查,桃漾是如何出的城自是一清二楚,她默了默,輕聲道:“深宅府院,受盡磋磨,何必困她。”
謝懷硯冷呵一聲:“母親以為是在幫她麼?”他眸中露出鄙薄:“我真心待她,她卻如此回報於我,日後等待她的是什麼,母親知道麼?”
“他是我的人,寵她愛她、棄她折磨她,無論如何,都是我給她的恩賜,何時要他人來幹涉了。”
謝夫人看著他,還欲再說,謝懷硯抬步走出,留下冷冷的一句:“一個入了庵的賤婢能在父親心中多年,母親該去操心操心自己,怎做出這等自不量力之事來。”
謝夫人面色煞白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逐漸走遠,消失在暗沉雪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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