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這件事,謝老夫人被氣的病了一場,當初讓各分支的姑娘前來淮陽謝氏教養,為的是能把她們教的知書達禮,眼界開闊,能夠嫁得高門。
如今,教養在她身邊的姑娘共有四個,已經出了兩個來敗壞謝氏門風。從前,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些分支都與淮陽謝氏分出有上百年,早已出了五服。
府中的孫輩多,與她們常接觸,她也有意無意的提點過,讓他們注意些分寸,沒想到還是出了如今這樣的事情。
這日一早,謝懷硯前來給謝老夫人請安,道:“桃漾妹妹那日前去城外為謝滿送《列女傳》,不料正遇上劫親的兵馬,車夫被人打昏在城外,她受了些傷,孫兒已安排她在城外養著。”
謝老夫人聞言終於是鬆了口氣:“人沒事就行,給她父母去信了麼?”
謝懷硯對她頷首。
隨後謝老夫人看著他,問:“你的氣色怎這般不好?可是又徹夜忙公務了?”謝懷硯神色平淡,溫聲回:“昨夜裡是沒歇好,勞祖母掛心了。”
他坐在桌前,拿起杯盞來用茶,在院中鬧著玩的慶小郎君忽然跑過來,站在他面前,仰著腦袋看他:“二伯伯,你為什麼用左手喝茶呢?”
謝懷硯眸光微斂,抬起手中杯盞遞給慶小郎君,輕笑道:“唔,你也試試。”慶小郎君也試著用左手拿杯盞,呵呵笑著:“我拿不穩——”
對面的謝夫人看了一眼他的面色,再去看他一直掩於袖中的右手,待離了存玉堂,走在府中的青石板路上,謝夫人問他:“你的右手怎麼了?”
謝懷硯隨口回:“昨日那隻紅狐貍不乖,被它咬了一口。”謝夫人聞言嘆了聲:“早就跟你說不該養的別養,我瞧瞧。”
謝懷硯神色從容,躲開謝夫人前來握他手腕的手:“已上過藥,母親不必擔心,我還有公務處理,先走了。”說完,他大步離開,出了謝府。
——
一連半月時日,桃漾都未能再踏出過屋門。
謝懷硯說到做到,當真再命人打造了一副金玉鎖鏈,將她困在臥房內,她每天白日裡能見到的只有兩個婢女,而她們又從不會主動與她說話。
桃漾問上十句,她們或許會答上一句。
每到夜間,臥房內便只有響不盡的鎖鏈叮當聲,有時是夜半方止,有時徹夜不停——
天亮的時候,桃漾能看到的依舊是隻有那兩個婢女。
這日,水蘭支開了窗,桃漾起身站在窗前,能望見的也不過是溫泉池,她在這裡站了許久,微風拂過,吹起肩上青絲時,也帶來幾片古槐樹葉。
桃漾垂眸,不經意的捏在指腹間,望見古槐的葉子泛黃了一半時,她心間猛的一緊,怔了許久的神,回身來問水蘭:“入秋了麼?”
水蘭回她:“姑娘,已入秋五日了。”
桃漾恍若隔世般,默上片刻,再問水蘭:“府中的人都在做什麼?”水蘭回:“還有十來日家主就要在鹿鳴山中舉辦釀酒賽,府中的姑娘郎君們都在忙著如何能爭得頭籌呢。”
桃漾對她點了點頭。
許久再問她:“可有人問起過我麼?”老夫人、嫣兒妹妹……亦或是其他的任何一個人。
母親沒有來過書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