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漾對她輕笑,抬步往園外走,這婆子便走出來送她,待要走出灶園的門時,桃漾停下步子側首看向她:“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怕是要勞煩嬤嬤幫個忙。”
這位嬤嬤姓王,聞言自是爽快道:“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說就是了。”桃漾隨口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身邊的丫頭白蘆,昨日夜裡不知為何哭了,一大早的起來眼睛都是腫的。”
“我是想著,祖母說晚膳想用五柳魚,嬤嬤一會兒出門去購置食材,可經過袁府麼?”白蘆跟在桃漾身邊這些日子,桃漾對她的出身已瞭解,白蘆的父母都在鳳陽街上的袁府做活,她還有一個弟弟,也在那府上。
王嬤嬤笑回:“經過,不但經過,我與白蘆的父母還頗有些交情呢。”桃漾對她莞爾:“如此再好不過了,還望嬤嬤經過那裡時,與白蘆的父母說上一聲,讓他們盡快來謝府看看白蘆。”
桃漾再從荷包裡取了兩顆碎銀子遞給王嬤嬤,此等小事,王嬤嬤自是應下。
桃漾出了灶園,便回了存玉堂。
存玉堂離得瓊華園和玉蘭園都頗遠,晨起時的熱鬧如滅了火的滾水,早已清靜下來,她和謝韻在謝老夫人身側陪了有半個時辰,謝老夫人這兩日忙活太久,也有些累了,對她們道:“我上榻歇會兒,你們也去熱鬧罷,不必在這陪我了。”
謝韻和桃漾服侍著謝老夫人上榻歇下後出了屋門。
謝韻神色歡喜的問桃漾:“適才謝夫人身邊的婢女還前來,說讓我和桃漾妹妹也一道去玉蘭園,可別耽擱了。”桃漾對謝韻莞爾:“韻姐姐,你幫我和夫人說上一聲,我這兩日身子也有些乏,昨兒夜裡不知吃了什麼,總是覺得不舒坦,也想回屋裡躲會兒懶。”
謝韻見她秀眉微蹙,面色確實不太好,便應下她:“桃漾妹妹既是身子不適,回屋裡歇著便是,若不得好,可要請大夫來瞧瞧。”桃漾對她頷首,回了她的廂房。
廂房內,白蘆和拂柳都在。
桃漾坐在妝奩前,吩咐白蘆:“為我梳發罷,我上榻躺會兒。”白蘆聞言上前,剛拿起梳篦,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拂柳早幾日在城外別苑回了趟陵水鎮,回來的時候卻是一不小心摔了腿,至今走路都是瘸瘸的,白蘆再擱下梳篦來到門前。
一婢女與她道:“白蘆姐姐,你母親在西門外等你呢,瞧那神色,還挺急呢。”白蘆聞言也是心中一緊,早些日子她弟弟跟在袁四公子身邊被人欺負,母親曾給她來過封信,她一直不得前去相看,聞言神色瞬時暗下來。
白蘆回到屋內,再拿起梳篦為桃漾梳發,只是,她已有些心不在焉,桃漾‘哎呀’了一聲,凝緊了眉頭,白蘆急忙道:“對不起姑娘,奴婢扯疼您了——”
桃漾側身來看她,問:“可是你家裡人出了什麼事麼?”見桃漾主動問起,白蘆點了點頭。
桃漾神色溫和道:“既是家裡人尋你有事,你便去罷,左右我忙了這麼久躺枕上就能入睡,也用不到你。”白蘆心裡著急,聞言就對桃漾施禮道謝,急忙出了存玉堂。
桃漾起身進了臥房,上榻後對拂柳吩咐:“晚些時候我要做蓮子糕,你的腿腳如今不便,去次間把昨兒剛摘的一籃蓮蓬剝了罷,記住,蓮心得去幹淨了。”
拂柳見她神色睏倦,掩著手打了哈欠,上前來給她落下床帳後,就瘸著腿去了隔壁次間。
次間內點了香,拂柳記得這香早些日子就每日都點上,姑娘說是用來燻蚊蟲的,她便沒在意,坐下來剝蓮蓬,手中蓮蓬剛剝好了一支,便覺頭痛昏昏,靠在桌腿上就睡下了。
桃漾在榻上換好早幾日就準備好的布麻衣衫,以外面的華麗錦服遮擋,她身量纖細,絲毫瞧不出繁冗,發間無多餘首飾,只一套金玉步搖,穿戴好後,她在榻上喚了幾聲‘拂柳’,不見人應後,起身下榻穿好鞋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