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枝站在一側,見狀上前回:“我家姑娘身上依舊生紅,雖不及前幾日重,卻比面上更紅一些。”大夫在屏風後聞言,眉眼間也生愁緒,撫須想了想,再為桃漾開上幾副湯藥,加以塗抹潤肌膏。
桃漾就這麼在她院中養著,一連五六日,症狀雖有好轉,卻常反複,謝瀾再是接二連三的與桓馥說讓桃漾回去淮陽,卻是也不得法,不滿之下,謝瀾心中生疑,命府中老嬤嬤前去照顧桃漾,卻被桓馥知曉,被趕了出來。
他雖是父親,可桃漾已長大成人,也不得前去一探。
桃漾回了陽夏這許久,遲遲不歸,桓馥就寫了封書信命人送去淮陽,與謝老夫人言明桃漾身子不適,需要在陽夏修養一段時日才可再近跟前去侍奉謝老夫人。
這日,淮陽謝氏回了書信,也送來了許多珍貴補品,桓馥自桃漾這裡離開後,謝玉梵手中提了份糕點來看桃漾,桃漾已經下了床榻,頭戴帽笠,與她隔了些距離說話。
謝玉梵神色間寫滿好奇,恨不得生了雙透視眼,問桃漾:“五姐姐身上可好些了麼?”桃漾剛回陽夏的那日,謝玉梵隨她們大伯母在寺廟祈福,未見到桃漾,之後,她怕桃漾身上生紅會傳染,一直想來卻又不敢。
今兒聽聞謝老夫人命人送來了補品,給母親的回信是讓桃漾在陽夏好生修養,瞧這意思,是日後都不再讓桃漾去淮陽本家去侍奉了。
謝玉梵這些日子跟家裡人慪氣也慪的夠了,早些日子氣桓馥偏袒桃漾的那口氣這會兒也跟著消了,她與桃漾畢竟一起長大,自幼桃漾便處處都讓著她,這些日子她一個人在陽夏,也怪記掛她的。
桃漾對她頷首:“已有所減輕,不礙事,勞六妹妹掛心了。”
謝玉梵聞言撇了撇嘴:“但願你在七夕日前能好,那夜我約了好幾個小姐妹一道去遊船,你也一起。”謝玉梵難得對桃漾邀約,桃漾這些日子也待的悶,對她頷首應下,謝玉梵在這裡待上一盞茶的時辰,起身離去。
——
晚間,桃漾簡單用了些清粥小菜,梳洗過後就上了榻。已入三伏天,天氣悶燥,她倚在迎枕上,手執香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風,任由思緒漫無目的的遊走,待倚的累了,就躺下來。
側身時,手邊無意中觸到枕下的一抹冰涼,她掀開竹枕去瞧,正是那枚桓恆送給她的血紅瑪瑙。這枚瑪瑙往日裡她都是隨身佩戴在頸間的,早幾日才摘下,隨手擱在了枕下。
桃漾溫熱指腹在玲瓏無暇的瑪瑙上輕摩,瞧上有一會兒,欲喚杏枝過來給收起來,遲疑間,還是自己起身下了榻,走去妝奩前,小心翼翼的把這枚血紅瑪瑙擱在一隻古檀木盒內。
待她再回榻上時,耳邊傳來窗外淅淅瀝瀝的落雨聲。
又下雨了。
桃漾記得在淮陽的那個落雨天,記得桓恆對她的好,不由得心中一片酸楚,她上前合窗,剛抬起手,就瞧見杏枝頂著雨自院門外小跑過來,急匆匆的模樣,桃漾開口問她:“何事這般著急?”
杏枝停下急促的腳步,往窗邊看過去,一時心情激動,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抬手往院門前的位置指了指,桃漾微微蹙眉,不明所以,撐開一把油紙傘往屋外走,剛走出幾步遠,就瞧見了站在院門前的男子身影。
似是場夢一般,她看到了站在那裡的桓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