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還是開口:“楚師姐,假如有魔奪舍了凡人,你會如何做?”
“自當誅殺。”
傅窈握筷的手一顫,小心翼翼詢問,“為何?可是凡人是無辜的呀。”
楚雲渺神色不改,“魔物不能輕易附體凡軀,能被奪舍的,多為心術不正之人,談何無辜。噬盡魂魄的軀殼,還算人麼?”
“師妹問這個做什麼?”楚雲渺抬眼。
傅窈扯了個笑,“假如我說,我——”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有必要將習通和陰泉之事和盤托出,如若不然,僅憑她自己孤立無援,如何能和習通對抗。
話沒說出口,桌下突然覆來冰涼掌心。
傅窈轉頭看向罪魁禍首,季無月面色不改,截住話頭替她答道:“她昨夜夢到了習通,想起三百年前的舊事罷了。”
又話鋒一轉,“搖光君在嶠南候著,該啟程了。”
四人出了城,過林穿山。
幽幽青山中,四道身影影影綽綽。
這一幕似曾相識,季無月走在前頭開路,其餘三人跟在後頭。
眼前是一片荊棘叢,劍鞘劈砍聲不斷,不一會兒,過了荊棘叢,視野才算開闊起來。
四人都有些餓,此處正適合生火野餐。
火光映得臉頰發燙,兔肉在火中滋滋冒油。
季無月撕開一隻兔腿遞給少女,後者別開臉視若無睹,她打定主意不再理會他。
傅窈對他的感覺很複雜,她恨他對自己的磋磨,恨他定親禮那日對自己痛下殺手,也恨他加諸自己身上的魘息。
若沒有失憶後的那一段,她應當會恨他恨得比現在幹脆。
她應當同季無月徹底撕破臉,撕破他虛情假意的麵皮,明明白白告訴他,自己不喜歡他更是恨極了他。
可是真的不喜歡了嗎?
傅窈不知道。
她不得不承認季無月蠱惑人心確實有一套,前腳借刀殺人,後腳就能同她訴盡衷腸。傅窈想不通,他圖什麼呢,這世上的人心當真能變得這麼快嗎。
她不敢賭。
“你的手藝還是這麼好。”少女咬了口兔肉,對沈澈安誇道。
在沼澤林時,正是沈澈安的廚藝徹底收服的她。
沈澈安笑了,倏地想到什麼般,驚喜問:“你說還是……莫非,阿窈都想起來了?”
“我原以為你早就看出來了呢。”傅窈晃了晃水囊,見裡頭沒水,又別回了腰間。
沈澈安幾乎當即就要笑出聲,朝一旁玄衣人投去得意的視線,怪不得兩人這幾日氣氛不對,原以為是拌嘴吵架,不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