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曾經無數次做過這樣的夢,夢裡面有淅淅瀝瀝的小雨,還有方爾的背影,只是她始終不肯回頭,無論站在後面的他喊的多麼的撕心裂肺,每當醒來之後,林森都會捏著被汗水打溼的被單,想著,這大抵就是失去的感覺吧。
可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那個身影是那麼的真實。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大了起來,林森無數次的重複夢裡面做過的那件事,叫方爾的名字,可他叫不出聲音來,害怕聲音一大起來,那個背影就像是陽光下面的泡沫一樣,‘咔嚓’一聲就破了,像是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林森反反覆覆的張了好幾次嘴,那個名字才細若遊絲般的從他喉嚨裡面飄了出來,可下一刻卻被漸漸大起來的雨勢蓋住了。他還像努力再張一次口,可那個身影慢慢的轉動了,最後看向了他的位置。
她回頭了,她終於回頭了,方爾回頭了。
林森不知道方爾是不是聽見自己的聲音了——那道沒什麼力度卻蘊含了他全部愛意的呼喊,還是單純的感覺到了身後有人,他沒有辦法去猜測,他甚至都沒有辦法去控制自己現在的情緒。
意識到不是夢境之後,一股怒氣從心底騰的衝了起來,他無法控制的想起了剛剛遇見時那個男人對她的維護,也沒有辦法忘記她舉手投足間對那個男人的熟稔。
所以她現在還回來做什麼?痴痴的看著他們曾經的住處做什麼?為了勾起他的感傷?還是因為他今天冷淡的態度讓她適應不了!
林森覺得整個人都要爆炸了,每一句話都逡巡在嘴邊,可每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因為那雙清亮的眸子正看著自己。方爾像是學了噬魂大法,用她那雙眸子吸走他眼底所有的氣力,可悲的是主動權在他手裡,而他自己卻別不開眼睛。
林森聽到自己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自己冷言冷語的對著方爾,在她轉身要跑的時候又突然回了神。
不受控制的,他伸手抓住了方爾想要逃離的身子。而指尖觸碰到她的手腕時,就再也放不開指尖的溫度了。
……
林森怔愣的看著那扇被鎖上的門,方爾離開時的身影還在眼底,可這棟房子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孤單的連呼吸就是讓人壓抑的。
完了,他這輩子是真的完了。
要是一年半以前,他沒有等到方爾回來,或許時間遷移,他還能有新的生活,還可以繼續愛人。可是愛情這東西是易耗品,你給了一個人太多,就沒有力氣去愛其他人了,因為除了那個你愛的人,你的眼底再也裝不下其他的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林森的世界只有一兩種人,一種是方爾,另外一種,是其他人。
回來吧,回來吧……
林森不知道在心底唸了多少次,可那扇門還是關得緊緊的,他到底還是再次服了輸,拿起電話給方爾打了電話過去。
一個人要失望多少次才能絕望?林森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方爾還活著,他就永遠不會絕望,她是這世界治療他的唯一解藥。
枯坐在沙發上,他無數次的想要奪門而出,將她護在自己的身旁,可每一次念頭一起,都被方爾嘴裡男朋友三個字給強行壓了回去。林森也想灑脫點,他從來沒有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可他做不到,遇到方爾開始,他的人生就不是自己掌舵了。
他也很想問問她,是不是真的快樂,可害怕得到的答案是他最不想要的。更害怕她告訴自己,她的幸福早就已經和他林森沒了關係。
不知過了多久,林森再一次摸起來自己的手機,給徐連成撥了一個電話過去。電話接通很快,徐連成說話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口氣,不知為何林森嘆了一口氣。
“你再從那個合同裡面找點差錯吧,那種可有可無的細節上面。”
徐連成臉上的笑容漸漸地隱了下去,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挑了下眉:“你是不是瘋了?”
“是啊,我已經瘋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徐連成過了半響,才接過話,訕訕的:“你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林森。”
一點都不像嗎?林森自己也知道,可是他無能為力。他以前以為自己能夠把工作和感情分的很清楚,在方爾出事之後他也只是頹廢了一段時間,便更加努力的工作,想要麻痺自己。可是現在啊,不行了,他做什麼都沒力氣,幹什麼都提不起勁兒,沒意思,掙那麼多錢給誰花?
結束通話電話之前,徐連成說:“林森,你這輩子就栽在一個方爾身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