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方爾總算聽見了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方爾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將呼吸放輕了,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玄關處。
方爾猶豫了好久,她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林森,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姿態再站在他身邊,就算她才是佔理的那一方,她也不想要站在林森的對立面去責罵他。可兩個人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完全憑藉的是對對方的感覺,可時間越久牽扯的東西越多。
那些思考了一下午時間的東西再一次充斥到她的腦海,亂七八糟的在她腦海裡橫衝直撞,方爾突然覺得喉嚨有些發癢,她手掌在空中輕輕抓了下。
門被人擰開,光線塞進屋子裡的下一瞬方爾站起身,輕手輕腳的躲進了身邊的一個存放雜物的儲藏間,再輕輕的闔上門,並沒有關嚴實,而是留了一條細縫。她的眼神就透過那條細縫看見外面那個西裝筆挺的人,心裡五味陳雜。
方爾原本以為見到林森之後她心裡那種抗拒的感覺會更加嚴重,畢竟她也是因為父母之間出現同樣的問題而有了心理疾病,可方爾沒有想到的是,等她的視線觸及到熟悉的身影時,心裡的那些酸澀一瞬間被放大,卻沒有絲毫反感的情緒。整顆心都好像再咆哮著,過來抱抱我啊……
餘光看見林森掏出來自己手機在翻找著什麼,方爾心裡一緊,把手機拿出來關了靜音。她又定定的看了那個背影幾眼,側過身倚著身側的牆壁慢慢往下面滑,最後蹲坐在了地上。
這個儲藏室一般都不會有人進來,每次請阿姨的時候會來打掃一下灰塵,平時都是拉著窗簾的,黑乎乎的像是一個巨大的黑匣子,只有門邊裂開的一道縫露進來一絲光線,片刻之後拿到光線強烈了些。
眼角溫熱,方爾有些顫抖的抬起雙手,白皙細長的手指覆蓋在兩隻眼睛上面,同時也掩蓋住了那雙滿含悲傷的眼睛。
……
林森換鞋的時候就在奇怪的,屋子裡居然沒有一絲亮光,落地的窗簾也被拉上了,屋子裡黑乎乎的。他伸著脖子往裡面看了眼,沒有看到方爾。
她不是說先回來了?早上出來玩兒到現在還沒回來?
林森微微皺眉,拿出來手機想給方爾大個電話,可手指停在那個名字上的時候又頓了下,想了想還是把手機又收了回去隨手丟在一邊。她心情好不容易好點,出去多瘋一會兒也好,至少比整天待在這屋子裡來的要好。
林森抬手鬆了松領帶,就這麼坐在了沙發上。想到今天下午的事,他有些煩躁的抓了下膝蓋,站起身往樓上走。
方爾又在那間屋子裡坐了會兒。因為那件屋子裡面沒有暖氣,陰冷的溼氣慢慢侵襲,方爾身上穿的還是上出門的時候穿的那件白色毛衣,可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定定的看著手機螢幕好幾秒,最後輕笑了聲,帶著鄙夷。她本來以為林森會給自己打個電話,卻好像是她想多了。前所未有的酸澀感席捲她的全身。方爾最後還是拿出來手機,編輯了一條簡訊傳送出去。
她把手機捏在手裡,計算了一下此時林森應該還在書房裡,聽不到樓下的動靜,打定主意後方爾拉開門準備往外走。
門才剛剛拉開一點,捏在手裡的手機螢幕忽的亮了起來,方爾下意識的垂眼看,是林森的電話。她眨了眨眼睛,沒有管,準備鑽身出去的時候忽的聽見腳步聲,方爾手上一頓,還沒有踩實的腳步又收了回來,把門重新合上。
因為害怕關門的時候發出聲音,方爾一直都沒有把門鎖嚴實,此時她透過那一條空隙看著外面。林森背對著她站在樓梯最下面,一隻手插在腰上,一隻手捏著電話舉起來放在耳邊。方爾低頭看了一眼仍舊亮著的手機。
林森反覆撥了好幾次電話,方爾都沒有接,可林森站在客廳裡卻好像沒有離開的意思。她猶豫了一下,手機震動了下,方爾受到驚嚇般捂住胸口,視線直直的落在手機上。
“為什麼不接電話?”
方爾捏著手機的那隻手漸漸用力,指尖呈現血紅的顏色,她的視線落在虛無的空中。忽的那隻手鬆了下來,方爾的視線跟著也落在了手機螢幕上,她快速的編輯了一條簡訊傳送出去,然後關掉手機看著外面的人。
她看見林森恰好拿起手機,應該是在閱讀她剛剛傳送的那條簡訊。然後方爾聽見林森好像嘆了口氣,輕聲說了句什麼。
林森看著手機上面的字眼,緊皺的眉頭鬆開了些。又給方爾回了一條簡訊之後迅速轉身上樓,回身的瞬間他視線中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他又重新掃了一眼,一無所獲之後抬腳繼續快步往樓上走,再下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過了一會兒,方爾聽見關門的聲音,懸起來的心又落了回去。剛剛林森一個眼神掃過來她好像看見了,方爾捂著胸口退到了黑暗中,可心裡卻不是緊張感,而是希望他能夠找過來,可沒有,他很快的上了樓。
方爾走了出來,走到陽臺掀開窗簾一角看了眼樓下,等了一會兒就看見林森從大樓走了出來,小小的一點黑慢慢的朝著一處移動著,接著那部車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