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情太久遠,久遠到她根本想不起來,卻在這個午夜夢迴的時候,全部湧現出來。她記得她的爸爸是一名人民教師,教的是數學,他總會給自己補習功課,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開始喝酒了,每次喝酒就會打媽媽……可她還是想不起那張臉,她父親的那張臉。
“爾爾?”林森推搡了方爾一下,眼裡帶著焦急。天知道剛剛她從自己手裡搶走那張畫的時候就像是魔怔了似的。
林森的睡眠一直都很淺,他在方爾起床的時候就醒了,以為她是要喝水,準備開燈卻發現她默不作聲的朝著門外走,叫她她也不答應。他最開始,是以為方爾夢遊了,心裡又有些慌,情不自禁的叫了她一聲。
她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看起來格外滲人,張口就問他那張素描,聲音粗的像是被磨砂紙打磨過得一般。林森昨晚趁著方爾做飯的時候,研究了一下那張素描,就放在了書房裡,哪裡能知道她會半夜起來找。
把素描紙搶了過去,嘴裡唸唸有詞的再說這些什麼,叫她很多聲也跟聽不見似的。終於反應過來,抬起頭也是懵懵懂懂的表情,一副神遊的狀態。
林森接了一杯水遞給她,伸手要去拿她手裡的紙,方爾卻緊緊捏著不放手,林森沒辦法,只能由著她,給她餵了水,還沒來得及問她發生了什麼,方爾直接丟下杯子回了臥室,躺在床上又睡著了,手裡還緊緊捏著那張畫紙。
林森是完全懵的,方爾是真的在夢遊嗎,以前也沒見過她又夢遊的症狀。好不容易方爾熟睡了,林森把那張紙從她手裡拿了下來,接著燈光打量,他忽的發現,畫上面的那個人……和方爾有些相似。
……
方爾第二天一大早醒來的時候,林森還躺在床上,眼窩下有深深的黑眼圈。
她不由探頭看了眼時間,七點半了,林森往常早就醒了,哪裡還有這種睡懶覺的時候,她心裡不覺得有些驚奇,撿了一根頭髮絲去撓他鼻子,見他縮鼻子的時候便捂著嘴偷笑。
林森一睜開有些痠痛的眼睛,便看見了方爾那張帶著笑意的臉,猛地就醒了,嚇醒的。他盯著方爾看了半晌,又拿手捏了捏鼻樑,才緩緩吐出來一口氣。
“怎麼了,做噩夢了?”方爾拿手撐著下巴,晃著腿。
林森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嗎?”
“昨晚?”方爾幽幽看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變了變,“昨晚你趁我睡著做什麼了?”
“……我是說,你還記得你自己昨晚做了些什麼嗎?”
方爾覺得莫名其妙,“昨晚你洗澡的時候我就睡著了,我能做什麼?”今天的林森看起來很奇怪啊,更何況眼窩下面那麼嚴重的黑眼圈,難道是她昨晚睡覺的時候把他給踢下床了?她不是很久很久都沒有做過這種事了嗎?
“你真不記得了?”
方爾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有話能不能直說,憋著憋著的你不覺得難受嗎?”
林森又定定的看了她兩眼,方爾都快要被他看出來雞皮疙瘩了,林森忽的轉身在床頭櫃上拿了一樣東西,遞給她。
方爾定睛一看,不是那張素描紙嗎,她不是裝在包包裡面的嗎?林森是什麼時候拿出來的?這麼喜歡這幅畫?
她伸手接了過來,嘴角還帶著一絲喜意,可很快,那一抹笑被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方爾逐漸嚴肅起來的神色。
她看著上面的那個小人,又看了看林森,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問:“這不是夢?”
林森搖了搖頭,“不是,昨晚你確實是醒了,我以為你是夢遊,現在看來並不是做夢,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方爾支支吾吾一時半會兒說不清,只是盯著那張畫紙,反反覆覆的重複一句話:“原來是真的啊,原來是真的啊……”
“究竟怎麼了?”林森抓住方爾的肩膀,想要她鎮定一點。天知道他一個一米八幾的漢子,昨晚三更半夜的被方爾嚇得失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