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開被她哭煩了穿上衣服就走,一宿未歸,第二天頂著一脖子紅痕,方春一瞧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掉。
“大早上哭什麼哭,晦不晦氣,爺還沒死,你號喪呢?”他意識到什麼,往下拽了拽領口,故意漏出來給她看,“瞧見了,你不讓爺睡,有的是人伺候爺,還稀罕著你了。”
方春背過身不理他,他賤嗖嗖地將人被子掀了,將她赤條條晾在外面,瞧見胸前未消的巴掌印,大腿外側碗口大的瘀青烏黑髮沉,立刻認慫。
“春兒,方春兒。”
“幹啥,外面誰給你受氣了,你找他們去,你拿我撒什麼氣。”
沈開將被子給她蓋上,將人摟在懷裡,半哄半怨地說著心裡的不愉快。
“你就知道緊著你自個的嘴,大嫂都醒得省兩窩頭給大哥,你連句讓話話都沒有,你是聾了,還是成心讓老子下不來臺。”
“我自己都不夠,我還給你吃。你們幹啥活,我幹啥活,我一點都不比你們少幹。大嫂整日守著灶頭享福,她早吃飽了才能給大哥留,我都快餓死了,我上那給你省去。”
方春心裡委屈,她餓得頭髮昏,就這雞毛蒜皮的小事,他也要同她置氣。
“老子讓你省了,老子有啥好東西不緊著你了!”沈開越說越酸溜,語氣也沒那麼硬了,“人家媳婦都醒得疼男人,你是瞎了聾了看不著?你說兩句好話哄哄老子怎麼了?”
“我嫁你時,媒婆說你們家有二十畝田,吃喝不愁。誰知道嫁過來頓頓喝粥,一年到頭沒件新衣服穿,我家是不富裕,一月兩月還有頓肉吃,一年還有件新肚兜。你傢什麼都要緊著讀書人,我沒埋怨過你,還要哄你?”
沈開見她嫌自己窮,臉色瞬間不好了。
“咋了,你方春覺得嫁給我委屈了?那你趕緊捲鋪蓋滾蛋,騰地方,你不樂意跟老子供讀書人,有的是人樂意。”
二十出頭的小夫妻,年輕氣盛誰也不肯服軟,越吵越兇。
全家人都出來勸架,沈家大嫂委屈地跟大夥解釋。
“我真沒在灶上偷吃,那些個肉菜都是棠丫頭做的。”
方春不信抹著眼淚問:“那你咋能省下兩個窩頭給大哥,我不信你不餓?”
“全家就我一個女人在外面乾重活,你在家裡享清福就算了,還設套擠兌我,讓沈開他數落我,你們一家人子都合起夥來欺負人。”
沈小棠哪能料到這兩個窩頭還引起了一場家庭風波。
“棠丫頭,今天上不上縣裡啊?”李大嘴每天出攤前都要問一嘴。
沈小棠趕緊將蒸好的窩頭圍著一小碗肉醬均勻地擺在盤子裡,扣上大海碗用草繩綁好,拎著放到挑擔裡,張翠紅見是吃食,哪能佔這便宜死活不肯要。
“娘,你們天天餓著那行呢。”
“瞎說,你不在沒瞧見,這幾天我和你大爺一人一碗麵地吃。”
沈小棠才不信她這鬼話,連碗餛飩都捨不得吃的人,能捨得吃麵。
“餓著肚子賺來的銀錢都不抵你們湯藥錢,你們要是不收,咱就拆夥算了。”
李大嘴瞪了媳婦一眼,忙將東西接過:“收收收,孩子孝順咱的,咱不能讓孩子寒心。”“中午抽空吃一口,問隔壁攤子要兩碗麵湯,也別太省著,給人家兩銅板意思意思。”
張翠紅嘟囔:“要口水喝給啥錢啊。”
“我的娘啊,人家是擺攤賺錢不是做善事的,你開口要一回還行,能天天月月的要嗎?”
張翠紅臉上一囧,將她攬過來,在臉上親了親:“就你個小人想得多,娘給你賺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