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晃悠著手裡的不鏽鋼鍋鏟,問鬼丫頭是不是可以動手了,她卻說先等等,讓我跟著她唸了三遍淨心咒: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
驅邪縛魅保命護身。
智慧明淨心神安寧。
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這地方存著很多詭異之處,我們做事還得小心謹慎一點,這淨心神咒,是淨化身心,排除雜念,安定心神時所用之咒。此咒能使凡心入於冥寂,返觀道心,入於清靜之中,並有保魂護魄的作用。和老陳當日頌的淨身咒,有相輔相成的妙用,只不過此時此地,淨心比淨身更重要。”
她見我頌完咒語,應該也是感受到了我內心已經平靜安定下來,這才囑咐我開始剷土。
按照她的囑咐,我慢慢落鏟、破土,差不多往下挖了二十多公分的時候,我心頭突突一跳,冷不丁的朝那邊的骨巖掃了一眼,卻忽然看到黝黑的岩石表面,竟然浮現出了一張五官模糊的小臉來!
“丫頭……那骨巖有點不對勁,還要繼續挖嗎?”
見過血煞鬼和兇屍的我,竟然在這大清早的時光,被一張詭異的臉瘮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大概是從小就對娃娃墳存著難以磨滅的恐懼感,就算在這鋪著晨光的山丘上,哥們還是感覺陰森打顫。
“別在意,這只不過是餮童玩的一點小把戲,他的真身就藏在你挖的地方,不過是為了阻止你而藉助骨巖嚇一嚇你罷了。這小崽子肯定是被什麼東西牽制著,虛弱得不像話,不然都不用等你動手就能讓你先中招了。快,趁他病要他命!給他刨出來,順利的話我們在這裡就能殺死他,避免讓他和饕屍聯手。”
不得不說,這丫頭確實比哥們要果斷,居然還懂得“趁虛而入”的道理。
看著骨巖上的詭臉,再看看沾滿了臭土的鍋鏟,我深吸口氣,又開始賣力的刨土。
太陽漸漸拔高,刨了快半個小時的我,腦門上已經滲出汗了,眼前這個直徑50多公分的土坑,也已經往下刨了將近一米的深度,我的天,一米啊!
本想歇口氣來著,但鬼丫頭一直說讓我一鼓作氣搞定,只好硬著頭皮再挖,終於,天不負有心人,只聽得“當”一聲響,鍋鏟上傳來的震感震得我虎口發麻,拔起來一看,鏟尖都給整卷變形了。
扒開一點散落的泥土一看,一隻小孩子手掌形狀的黑長物體露了出來,這東西的外觀和質感讓我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遠處的那塊鬼骨巖。
“哈哈,果然如此,小崽子早被骨巖壓制住,難怪饕屍那邊會有異狀,我猜,這小東西必定是被鬼骨巖的陰邪之氣吸引,想將其吞食吸收,以此壯大自己的力量。可惜,這凝合了數百枉死鬼骨粉和忘川水的鬼骨巖的威力,豈是他一個餮童能抗衡的,到頭來反而被壓制,只會淪為鬼骨巖的養分,化成其一部分。”
我眨巴眨巴眼,“你的意思是說,餮童現在被鬼骨巖制服了,所以才阻隔了他和饕屍之間的聯絡?那這骨巖豈不是要比饕屍還要難對付嗎?”
我把鍋鏟上的泥土抖落乾淨,看著那截陰森詭異的“石手”,心裡卻不由得莫名的淒涼起來,胡豐為了修煉邪術,竟甘願踐踏做人的底線,殘忍的害死了王支書一家。
這其中,被他殺死埋屍掏心的王家父子倆,死後還要被養煉成饕餮,為他為禍人間……
眼前這個被骨巖包裹住的餮童,前身還不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卻被人活埋,十年後又被掏心,現在屍身還被困。藏在人性中的惡,或許才是世間諸惡之最。
始作俑者胡豐已死,他留下的惡卻還威脅著世間的生靈,若是真被複蘇後的饕餮聯手,得禍害多少人,更何況現在埋在這裡的,已經不再是一具普通的小孩屍體……
想到這裡,我嘆口氣,問道:“怎麼處理他?”
“這個簡單,若是不知道他被骨巖纏裹,我們可能還要費點周章,現在倒是好辦多了,把他挖出來,拖到附近陽氣旺盛的地方一把火燒了就行。但要小心,別讓你的爪子,或者說你的身體和這玩意兒有任何接觸。”
我試探著問了一句:“碰到了會怎樣?”
“餮童說到底還是披著死屍的外皮,長年累月的怨氣和煞氣將其滋養成了一具行屍,現在他體外又覆蓋著一層骨巖的粉,普通人觸碰到便會染上陰邪之氣,進而感染上屍毒。”
提到屍毒,哥們現在都心有餘悸,雖然當時老陳交代了我要持續服用淨身符的符水,但好在鬼丫頭比較給力,也不知用了些什麼手段,我體內的屍毒早就祛得差不多了。
她既然有交代,那我就小心些,用鍋鏟沿著餮童的小身板,一點點的將他從土裡“摳”出來。
這活不好乾,等看到他全身時,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在這坑裡待久了,感覺整個人就像被冷凍庫裡的冷氣侵襲了一番,凍得我頭殼輕痛。於是趕緊把鍋鏟撂到一邊,撐著坑沿一用力,整個人躍出土坑,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歇氣,陽光灑在身上,竟是出奇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