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老黃再次找到那個列車上的高人後,也不避諱什麼,單刀直入的就問對方自己身上到底是個什麼狀況,有何解救之策。
我趁著他講話的空隙,插了一句嘴問他那個高人是不是陰陽先生,老黃點頭示意後,似乎覺得有必要報一下那位高人的名號,便面露尊敬之色的道出了那陰陽先生的姓名:
趙方碩。
我聽到這個名字,心頭如同乍起一道悶雷,老黃口中的高人,竟然是我的外祖父!
對於外祖父,也就是外公,我的記憶中已經想不起他是什麼模樣了,多年來對於他的諸多往事都是從老媽和一些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那裡聽來的。很多人對他的評價都是褒貶不一,有說他古板不知變通,只知道認死理的;也有說他熱心腸好打抱不平的;更有甚者,還說他這人大搞封建迷信思想,鼓吹茅山道術……
但老媽對外公似乎格外的痛恨,他老人家在世的時候就經常吵得不可開交,而外公走後,老媽卻似乎一下子變老了很多,性格也變得不像以前那麼開朗了。有幾次他帶著年幼的我去給外公上墳掃墓的時候,我瞧見她竟然在悄悄抹眼淚,那時老媽的面孔依舊烙印在我腦海裡,至今依然無法忘卻。
而當年外公他老人家留給我的那一塊玉,如今也已經損毀,這唯一的念想也被奪走了……
老黃說,當時我外公早已經是聲名遠揚的陰陽先生,憑藉著一身正統的茅山道術闖出了個“趙天師”的名頭,只不過他為人低調,從不刻意顯露,所以除了請他辦事的那一部分人見過他之外,再沒有別人見過這位“趙天師”。而老黃也是在列車上詢問了我外公姓名後,再回到藍木市多方打聽趙方碩這個名字,這才知道自己是遇到的真的是高人!
當時趙天師正好是出了包廂去上廁所,心血來潮般的看了眼正在那裡喝枸杞茶的黃子昌,這一瞧不打緊,立馬就瞧出了附在黃子昌靈竅上的那股陰邪之氣。而後老黃再去找他時,趙天師也沒擺什麼架子,聽了老黃以往的經歷後,一下子便確定是當時放出“飛頭煞”的那夥鬍子在他身上種下了陰毒的詛咒,目的想必就是為了讓老黃對鷹嘴山上的事閉口不提,而我外公也本著濟世救民的心腸指點了老黃救命的法子。。可當老黃從趙天師口中聽到“飛頭煞、鬼血針”這些不明所以卻又令人聽之汗毛倒豎的詞,已經是當場就被冷汗浸溼了後背的衣服,尤其是知道在自己洩露出鷹嘴山的事後,會加劇鬼血針詛咒的爆發讓自己喪命,更是將外公他老人家當作了救命稻草。
原來當年老黃和他的朋友見到的那個不怕槍子兒的怪物,是那夥鬍子中懂得一些養練煞鬼邪術的方士養出的一隻凶煞厲鬼,喚作飛頭煞,這種煞鬼每殺死一個人,便會多長出一個鬼頭,兇猛程度自然也就隨之增強,將其養練到百頭時,甚至可以控制飛頭煞將身上的鬼頭飛射出去,於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至於鬼血針,顧名思義就是用鬼血餵養銀針祭煉出的一種邪物,據說打入人體後便會隱沒不見,變成一股陰邪之氣遊走在人體的周身血管脈絡之中,時間長了那肯定是要出問題的!
但當時被奉為“天師”的外公,可不是一般的陰陽先生,他早些年年輕時就走南闖北,跟著師父和師兄見過不少世面,像老黃身上的這股煞氣,他僅憑對方靈竅和人中上反饋出來的資訊就斷定了是鬼血針這種陰邪的咒術,且當場就指點了老黃破解之法,只是礙於列車上不得見明火,不然當場就可以調一碗符水先給老黃灌下去。
當時到站後,老黃不肯聽校長的話,還執意要請外公他老人家吃飯,順便交個朋友。他們那一輩人說起來也是活得瀟灑實在,看哪個有眼緣,說的上幾句話了,三兩杯酒下肚便算得半個朋友。而對老黃這種經歷過大生死,現在又從事起教育行業的人來說,趙方碩這種骨子裡就透著古道熱腸,又有一身常人不能及的好本事的人,那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老黃似乎是覺得自己說得有點跑偏了,於是把自己從與趙天師相遇的回憶中抽離出來,將話題連貫到了我遇到的怪事上,當然,趙天師是我外公的事,我並沒有急著告訴他。
當時外公解除了老黃身上的鬼血針之後,特意交代他將自己給他的黃符於每日朝陽初升之時,燒成符灰調成符水喝下,一連要喝半個月才能徹底根除鬼血針的陰邪之氣。而他們在列車上時,老黃也將那夥鬍子唸唸有詞的“選美、詩沙”等奇奇怪怪的東西講給了趙天師,我估計當時名聲大起的外公也沒想到,他老人家尋找了大半輩子的兩件東西,居然會在老黃的口中聽到。
據老黃說,當時趙天師聽到他的話那種吃驚的表情,絕對是他平生未見。而對方也不避諱,將吃驚的理由一五一十的解釋給老黃聽,並希望老黃能將當時的情景複述得再詳盡一些,包括他上山、下山時走的是哪一條路,躲藏的巖洞有什麼明顯的特徵,那些鬍子還有沒有其他怪異的舉動等等......
當時趙天師提到過“玄魅秘本和屍煞詭錄”,是早就失傳了近五十年的道門奇書,至於奇在哪裡,老黃當時作為一個門外漢,又哪裡聽得懂?只是大概知道了這兩本奇書幾乎是所有精於鬼神之道的人垂涎欲滴的存在,尤其是對於一部份專門修煉邪術的方士來說,對玄魅和屍煞那可是趨之若鶩,若是得知了奇書的訊息,必定會不擇手段的將其搶奪到手。
而如果這兩本書現世,那必定會讓世道大亂!
於是趙天師隨後不久便帶上了自己的三個徒弟,踏上了去往長白山尋那夥鬍子以期找到兩本奇書的旅途,這一去,就是兩年,也正是在這兩年間,老媽和老爸悄悄私定終身並生下了我。
兩年後,當趙天師再次找到老黃時,老黃髮現那位意氣風發的天師,像是蒼老了十多歲一樣,一隻袖管空蕩蕩的甩在身側,看起來異常的悽慘。
“屍煞我毀了一半,另一半此生恐怕再難有機緣毀去,這本玄魅想想還是暫且留著,說不定以後可以用來對付屍煞......”,老黃回憶說當時天師把一本完全沒有半個字元蹤影的“白書”交給了自己,並囑咐說將此書隱藏在學校中,二十年後若有身懷機緣之人取書,不管心智好壞,一律別去阻攔。
然後終於在幾天前,老黃等來了那個所謂的“有緣人”。
我心想老黃口中的有緣人那肯定不可能是哥們,難道是那天在五樓那個舉止怪異的“老黃”?
果不其然,老黃說到那個有緣人,一雙鬼眼珠子中綠芒暴漲,似乎有著莫大的恨意一般。我問他是否認識那人,此外他的死是不是和那人有關,老黃點點頭,用近乎咬牙切齒的語氣說道:“那人在學校隱藏近二十多年,想來是在我將書帶進學校那一天他便也混入了學校,只是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他明明有能力一早將我制服逼問出書的下落,這二十年來卻一直甘心蟄伏躲藏?”
我心說你問我我問誰啊?
“那天在五樓和我廝打的人是不是就是他?”,儘管我親眼看到那人是老黃,但眼下既然老黃的鬼魂就在身邊,還是直接求證他本人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