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醉的裴金玉感覺到了明鶴沉默背後的意思,她現在要是被送到醫院,醫生肯定能看出她沒喝酒,所有酒都只是撒在衣服上的,她連忙掐了掐手心讓身體不再興奮的發抖,然後蹭了蹭明鶴的脖頸和下頜,反複喃喃道。
明鶴察覺到大小姐的身體不再顫抖,又用額頭貼上大小姐的額頭,嗯,確實算不上熱,連說低燒都很勉強的程度。
“好,我們回學校。”
明鶴沉默著慢慢抱緊了得到回應後安靜下來的少女。
好像上次擁抱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大小姐的頭微微靠過來,她聞到了酒氣逐漸消散後發絲間露出的屬於大小姐自身的熟悉香氣。
車快開到學校時,零星飄下來的雪花變成了大雪。
大雪彷彿吸收了世上一切聲音,讓世界變得從未有過生命般寂靜。
明鶴揹著難得安靜又乖巧的一動不動的大小姐,在漫天雪色下一步一步向深處的宿舍樓走去,在身後覆蓋了厚厚一層的雪地上留下一個個腳印,發出靴子底踩到厚雪後“咯吱咯吱”的聲音。
“鶴鶴,為什麼總是想把我推遠?”
她聽到後背上傳來大小姐醉醺醺的聲音,帶著和酒一樣絲絲縷縷的悲傷苦澀。
明鶴走的很穩,她沒想到自己鍛煉的成果會在這個時候用上。
天很冷,但是兩人接觸的地方很暖和。
裴金玉抬起上半身,仰望彷彿有無數雲層堆積,看不到月亮和星星的淺灰色天空。
她在實現自己那個荒謬又危險的計劃之前,還想做些掙紮。
明鶴沒回答,她無法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她只能說著那些自己聽了都覺得索然無味的話:“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有很多好的朋友,有最好的愛人,擁有世界上的一切,快樂無憂地生活一輩子。”
“那你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離開我嗎?”
明鶴抬起頭,看向路燈映照出的微黃光線下緩緩浮沉的無數片雪花,低聲說:“沒有什麼會一直不變,最好的朋友也大多是階段性的,大家都是這樣,大小姐長大之後就會明白了。我之後……大概也會去做我之前想做,但沒有做完的事吧。”
她不喜歡被騙,也不喜歡說謊。
她們註定要分離的。
但是冬天之後就是春天,就算現在的分別再痛苦,時間會抹平一切,大腦也會基於保護宿主的目的而模糊記憶中刻骨銘心的痛苦,最後只剩下一點遊刃有餘的悵然。
沒有什麼晦澀的道理,只是……
時間和人都要向前走。
“為什麼不能?只要我們都想在一起,那就在一起,為什麼你必須要離開?”
裴金玉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眼眶通紅,淚水劃過耳畔,神色卻冷靜的可怕,彷彿已經提前無數次自己排練過這一出戲碼。
“我只是,有事還沒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