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嘴上這樣說,可看著範靈枝的眸光十分不善,一臉的憋屈,彷彿已經看到了柳家百年大族的名望,都要敗壞在範靈枝手中的畫面。
她越想越心痛,連帶著語氣也深惡痛絕起來:“絲絲,你這般鬧著要離家出走回鄉下去,可曾想過母親會傷心啊?”
範靈枝十分爛漫無邪:“您只要讓我去,不就可以不用自找不痛快了?”
周氏:“……”
還真是牙尖嘴利!
七日前,永南伯非常難得地走入了周氏的房門。
畢竟永南伯後宅貌美姬妾甚多,他都已經足足好好幾年沒留宿在周氏這了。
所以當永南伯表示要歇下的時候,周氏簡直感動得涕淚橫流,甚至還貼心的讓丫鬟去燒了水。
自然,燒水只是燒了個寂寞,永南伯又拿出了一床被子,硬是把夫妻生活過成了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而睡覺前,永南伯和周氏聊了聊天,說是要從鄉下接回自己曾經流落在外的小姑娘,並表示這小姑娘有大用處,務必讓周氏好好對她,最好拿她當祖宗供著。
她說什麼都依她,她要做什麼也隨她去,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和別人私通之類的大錯,別的都儘量滿足她也就罷了。
當年自己在外旅遊時,不小心幼女被抱走了,周氏不是不難過的。
可當時她連生了三個女兒,本來是想要生個兒子,壯大伯府的,可誰知道又是個閨女。因此周氏其實對柳絲絲並沒有太多的喜歡。
當時幼女流落在外,她也只是一開始傷心了幾天,可時間慢慢過去,也就釋然了,只當自己和那幼女沒緣分,並暗搓搓得打算繼續生。
可誰知道永南伯的心思已經不在她身上了,反而依著她在無所出的藉口,往後宅納了一個又一個的妾。
周氏獨守空閨一久,自然也就生出了怨懟之心,心裡也開始厭惡起那個幼女來。——於是對於幼女被流落民間,她連僅存的一份內疚也消失無蹤了。
而永南伯也是這兩年才開始突然想起說要把這個幼女找回來,別說,竟然還真的被他找到了,也真是神奇。
只是找到了這麼久,也沒見他去把她接回來,直到此時聽到永南伯陡然間說要把她接回來了,倒是讓周氏一陣恍惚,早已麻木的心底也忍不住泛起了一絲絲的漣漪。
再說回眼下,周氏耳邊又響起了永南伯的話,說不管怎樣都得順著她,萬萬不可讓她受一絲委屈,因此周氏心底忍不住對她生出些厭煩來,可面上還是得強擠笑意,說道:“行,行,為娘這不是答應你了嗎?”
範靈枝這才嘻嘻笑了起來,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大口吃飯,彷彿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可她其實早就已經看到周氏看著自己時那副冷冰冰的面孔。
她就喜歡看她看不過自己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哎呀,可真是爽快。
範靈枝又含笑痛吃兩大碗的粥,這才大步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丟下一句‘我回房啦’,然後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等範靈枝走後,周氏重重摔下筷子,面上偽裝的笑意徹底消失了,冷冷得看著自己的三個女兒,厲聲道:“陳夫人宴請各家小姐們的事,是誰透露給柳絲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