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暈過後,安亦茜被一陣刺痛驚醒,渾身都像是剛被巨輪輾過,痛得她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
可意識慢慢清晰,她睜開迷濛的眼,看到緊緊護在她身前的宋瑾年,腦中的意識慢慢轉動。
宋瑾年!阿揚!
她神魂顛倒,只想呼喊,可是嗓子像被什麼死死堵住,發不出聲音來。
她動動被他身體緊壓住的手,手指只能扯到他的衣服,卻根本動彈不得。
他整個身體將她卡在椅子裡,而他的背後就是變形的車架,再往外是那輛幾乎逼進擋風玻璃的巨大車頭。
安亦茜努力活動著身體,可又怕動作太大會對宋瑾年造成二次傷害,當即也不敢再動。
聽到有人拍門,她艱難地抬眸看了眼,見警察圍著車子焦急的轉悠,顯然是在想辦法救他們,她心裡又稍稍平復了些。
數次吞嚥,她動了動嘴唇,這才發出破碎虛弱的聲音:“宋瑾年……宋瑾年……”
可“蓋”在她身上的男人,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車外的聲音繼續傳來,有人拍打著變形的車門,朝他們吶喊,安亦茜努力想扭頭跟他們回應,奈何被昏死過去的男人困得太死,身體根本動不了。
好一會兒,她只能伸出一隻手來,扭曲地摸到了車窗玻璃上,拍了拍,示意自己還活著……
外面的警員看到這隻手,立刻急聲喊道:“快!人還活著!來拉這邊的車門!”
幾名警員齊心協力,還有不遠處親眼目睹車禍的環衛工人,也早已經跑過來,跟著一起用力拉扯。
安亦茜意識清明,又開始呼喊阿揚:“阿揚……阿揚——”
外面人聲嘈雜,可車廂裡靜默的可怕,安亦茜一邊喊著阿揚的名字,一邊聞到了血腥味,心底不斷漫出無邊的恐懼。
沒有回應……
就在她以為阿揚也已經昏迷過去,甚至可能已經死去時,車廂裡傳來虛弱的聲音:“安……安總——我沒事……”
後座上,阿揚扣著安全帶,身體已經扭曲變形,緊貼著同樣嚴重變形的車廂壁,幸虧他有系安全帶的好習慣,否則剛才那樣的高速旋轉,他肯定直接被甩出車外,摔得血肉模糊了。
“阿揚……”安亦茜發出破碎的聲音,又喊了句,沒等她說話,阿揚又問,“安總,你怎麼樣……”
“我沒事……是,宋瑾年救了我……他好像傷得很重——”這般說著,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簌簌下落,額頭上有什麼黏糊的液體流下來,她聞到了越發濃郁的血腥味,越發膽戰心驚。
“宋瑾年……你撐著,你不能死……我不要欠你這麼大的恩情……你要撐著……警察就在外面,很快就會救我們出去……你要活著,活著——”
安亦茜一遍一遍喚著宋瑾年的名字,可是他始終沒回應,可怕的沉寂讓時間變成一種煎熬折磨,她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宋瑾年,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馬路上,消防車由遠及近,呼嘯而至。
混凝土車上的司機已經被警方控制,戴上了手銬,更多的警員趕來,還有救護車也看到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