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荀修換上僕役的衣物,讓他隨府裡採辦的人出了盛府。
進了盛家自己的鋪子,從後門,荀修上了馬車。
在建安郊外,荀修讓馬車停下。
“不必跟來。”
淡淡說了一句,荀修邁步朝著遠處的湖泊走去,馬車轉過身,到一旁候著。
湖邊有艘靠岸的小船,荀修在離小船500米時,頓住了腳步,好一會,他才接著邁開步子。
在他離小船不到200米時,船裡出來了個人,他看著荀修,目光有著思憶,“師兄,你一向注重養生,怎麼就老成了這副模樣。”
“阿策?”
“那一場大戰,大哥拼死保住了我,30萬大軍,全軍覆滅,我不敢以原面目苟活,就毀了自己的臉。”
“世上沒有謝策了,只有邱費,一個廢球。”
“阿策。”荀修看著眼前這個面目滄桑的人,雙目含滿了熱淚。
他們是藥農一脈,醫術是當世頂尖,只是這一脈,每一代收徒都不會超過三個,天資聰慧,萬中無一才會要。
且一旦入了門,終生不得娶妻生子。
一生只能為鑽研醫術而活。
謝策是師父收的第二個弟子,年齡與他相差整整兩旬,生性開朗活潑。
一開始,師父是不願收他的,但他看著謝策澄澈倔強的眸子,從旁進行了勸說,加上蘇紀的跪求,師父讓阿策發了誓,終生不得娶妻留子嗣。
那時,師父年紀已經很大了,絕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教授阿策。
與其說是師兄弟,倒不如說是父子。
風嶺一戰,當年愛笑愛鬧的少年,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師兄,上船吧。”邱費輕笑道,率先進了船艙。
將小船劃到湖心,邱費才停了下來。
“這些年,你都在何處?就連回來見我一見都不願?”
“師兄,故土於我而言,是肝腸寸斷地,那漫天的紅色,時刻燒灼著我。”邱費抿緊了唇。
他雖不姓蘇,卻是蘇家養大的。
當年,他娘帶著不足五歲的他投奔蘇家,他們並不是蘇家近親,而是隔了幾代。
他初見蘇紀時衣衫襤褸,少年郎一身勁裝,氣宇軒昂的走來,瞧著侷促的他,輕笑了笑,摸著他的頭,詢問他的名字。